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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平時雖然任性,但是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脾氣的時候,更沒這麼大聲說過話,說得話還這麼難聽,跟把刀似的直往岳寒松心口上戳,氣得岳寒松半天沒說出話。
太陽下山了,只剩一點點紅色的夕陽在山腳,拉了一半的窗簾被傍晚的風吹起來橫在兩人中間,兩個人都沒說話,元明扯開窗簾丟到窗戶外邊,推開岳寒松就往外走,還不忘順手把桌子上的碗一把打到地上,啪的一聲響,摔碎了一地,元明頭也不回打開門就走了。
元明這是氣得腦子發懵了,他怕黑又不認路,天馬上黑了,他出門就是一個抓瞎,岳寒松再生氣也不敢讓元明黑天一個人出門,他轉頭就跟上去三兩步把元明抓了回來,拉著他往屋裡走。
「天都要黑了你想往哪去,你認識幾條路啊!」
「我去山上挖了你那個弟弟的墳,」元明喊了一聲,被他拉得一個勁兒往後退,嘴上還不鬆口,「問問他怎麼死了還陰魂不散惹我生氣!」
這話說得像瘋話,既不講道理又不要臉,把岳寒松說得氣不打一處來,又不知道說什麼,直到把人拖進了屋裡反手鎖上門,才鬆開元明,指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那也得明天天亮了再去挖!」
第22章
岳寒松知道元明沒膽子上山去挖墳,他連路都記不住,但還是被他的話氣得腦袋發蒙,恨不得把他打暈了拉倒。
「你要是把我氣死我看你哭不哭!」
「把你氣死我也要被你氣死了!」
元明飛快地接上話喊了一聲,喊完後也不使勁要往外跑,掙開岳寒松的手扭頭趴到炕上不動了。岳寒松沒去理他,把地上的一片狼藉給打掃乾淨後點上燈,再過去一看,元明已經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發了那麼大一通脾氣累著了,岳寒松給他翻了個身,看見他臉上濕漉漉的一片,竟然還偷摸哭了。
岳寒松的火本來就是被元明不著四六的嘴氣得,現在嘴閉上了他火早就消了,看見元明偷著哭又心軟,擰了塊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擦著擦著把人給擦醒了。
不知道元明到底是睡沒睡醒,瞪著雙通紅的大眼睛盯著岳寒松,大概剛才哭得挺厲害,眼腫了,嘴也腫了,岳寒松也盯著看了他兩眼,一點氣都沒了,伸手又給他擦了兩下臉,放低語氣哄他:「別跟我瞎鬧,你想知道什麼事我以後都跟你說,動不動就哭就鬧,像什麼樣。」
元明沒說話,扭頭躲開他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岳寒松,沒動靜了,岳寒松坐在那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元明有點動靜,又湊過去抓著他的肩膀把人翻過來看,又哭了。
「你哭什麼?」岳寒松說,「你要挖我家墳我還沒哭,你先裝可憐了。」
元明看起來還生氣,一邊哭一邊罵岳寒松:「我要把你埋進去。」
岳寒松沒忍住笑了起來:「把我埋進去你自己活得成嗎?你的命還是我撿回來的。」
元明伸手抹了把眼淚,坐起來又說:「先埋了你我再埋自己。」
聽了這話岳寒松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把元明臉上的眼淚擦了,大手在他臉上摸了摸,手上的繭子蹭得元明臉疼,偏頭躲開了。
「躲什麼。」岳寒松低聲說,卻還是順從地放下了手,走過去湊近了點坐他面前,碰了碰元明的手,握了一下又鬆開了,「別哭了,你真把我埋了,我也捨不得埋你啊。」
元明反應很快,岳寒松這話一出他一下就沒有了剛才的嘴硬的樣子,坐直了抬起兩隻手抓住岳寒松的,浸了眼淚的眼睛被燭火照得發亮,眼睫毛都捻成一簇一簇的,飛快地眨著,「那你不要成親,我還給你做弟弟,冒牌的我也願意,我都聽你話,你就只跟我在一塊,好嗎?」
元明的手很軟,像剝了皮的蔥白,又白又細,被岳寒松的糙手蹭一下就紅了,岳寒松沉默了半晌,看著元明的眼神忽明忽暗,讓元明心裡有點發毛,他摳了摳岳寒松的手心,催促他馬上回答自己似的,又不肯說出口,岳寒松任由他動作,然後躲開了他的手。
元明一愣,眼淚又堆滿了眼眶,「松哥……」
岳寒松沖他笑了笑,說:「元明,你繼續做我弟弟和我成親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弟弟,我成了親也不會不要你的。」
任性慣了的小少爺難得服軟一次,還被對方輕輕躲開,說些搪塞敷衍他的話,元明一時被氣到了,這次是真的生氣,話都說不出來,臉憋的通紅,眼淚都沒了,但還是說不出一句反駁岳寒松的話,甚至他也覺得岳寒松說得對,可他就是……莫名的心裡特別不痛快。
一晚上兩個人都沒再說一句話,元明拖著被褥枕頭又回到了最開始貼著牆的地方睡覺,離得岳寒松遠遠的,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睡了。
晚上元明睡熟後還是哼了幾聲,岳寒松沒睡實,聽見後就醒了,借著月光看過去,元明還背對著他,被子都蹬飛了,衝著強哼了幾聲就安靜了,沒跟以前一樣貼他身上才繼續睡。
早上岳寒松要下地澆水,做好早飯時元明才洗臉,劉海濕了一片,隨便支楞著,亂七八糟的,元明也沒管,一聲不吭地坐下喝粥,照樣把醬黃瓜咬得咯吱響,精神得很,就是不說話了,岳寒松做什麼他吃什麼,不愛吃的也拿起來就吃,真變成了啞巴似的。
叫他這樣岳寒松也沒跟他說什麼,本來就想晾晾他的,沒想到元明先晾著他了,岳寒松有點想笑,但不敢笑,怕真把元明氣出個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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