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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月色之下,白骨璘璘有光……沈牧凑近拨拉了一下,即是丢了手中枯枝,道:“我还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沈牧回头朝薛昭道:“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的,那山洞中本来是有一具尸骨的么?”
自是难忘的,薛昭却是不知道沈牧提起这一茬是为了什么,可人死之后,没了面目,沈牧又如何能认出这便是那山洞尸骨的原主呢?可现下也不是纠缠这种事的时候,薛昭迎着沈牧的目光,又是点头,表示自己记得的。
沈牧轻嗤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是在想什么,这具白骨浑身也没什么布料遮掩的,你是在想为何我能认出来吧,说来也不怕你奇怪,你可知晓那垂死之人若是病残,便是求死又要如何么?”
沈牧并两指落于那具白骨的咽喉道:“等闲之人上吊,绳索着力之处自是在身前,其力在脖颈三分之处,而这具白骨,因着格外不同,所以我记其犹深,乃是在七分之处,说白了就是平常人是吊着脖子死的,只是这人是吊着下巴死的,别是不信,我沈牧可从来都是不屑的骗人的。”说着,她收回了手。
薛昭沉思,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正是如你所想。”沈牧忽然一手推开薛昭,举了剑鞘将那飞来箭矢一气击落下来,眉目间的锋芒也是凝成了一道寒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普天下,还没有像我们这样误入贼窝的。”
早知这处山势要高些,但怎么也没想到……薛昭抬了眼,黑色旗帜飘飘,所书之字体皆是不识,可听沈牧这意思,这眼前的安营扎寨之处,若是所想无差,该是那些个乌孙人的大营了。
箭矢是一名弓手射出,应是亲卫,装备比那些用骨箭的要好上不少,箭头是铁,箭杆亦是有尾羽,沈牧抬了手,活动了下手腕,剑出鞘,一跃之下,甩了几道寒光出来,渐密集的箭雨还是尽数被沈牧挡下,或将其击飞,或是砍成两段,总之,并未让薛昭受到一点伤。
箭雨三轮之后,那些个乌孙人的头目总算是出来了一个,约是觉得这样实在是浪费了,看她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勿要惊动其中的权贵,扬了手便使人出来捉她们,一队着了毛皮短甲的兵士,看数目应是有百余人,沈牧与薛昭被围着,左右四顾,那弯刀指向,竟是没有一处是存有缝隙的。
薛昭恰是在这时候道:“无需顾及我,虽然双拳难敌四手,但只我一人,自保之力还是有余的。”
沈牧便是瞧着薛昭从靴子里抽出来一柄匕首,上饰宝石,虽然华丽,但血槽开得好,也是个可以见血的好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为防止薛昭逃跑,薛昭身上的东西可都是被搜走了,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匕首应还是从那府中带出来的……低头笑了一声,沈牧道:“如你所愿。”
沈牧舔了唇,腰肢细软,步子扭转腾移之下,绕过了好几柄弯刀,以一个醉酒的姿势,单足只脚后跟着地,只见得她一手伸出捏了一人的脖颈,长剑反向一划,割出了一道小口子,便是扔了人,又是找了人,再行此举。
薛昭少见有人杀人如此简单明了的,当下小小地咽了咽口水,围堵的圈子被沈牧冲开,那节奏被打乱,刀剑无眼起来,薛昭也不能想太多,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被那府医诊断之后,她的武功进益确实是一日千里了,原来与人接招常是要卸力,或是要借力打力,但这回,手一翻,有了足够的内力支撑,匕首与那弯刀相击,前者是直接把后者给切成了两半。
削铁如泥,不常是神器自有的特性,那有内力加持的,哪怕只是一片枯叶,也可称之为神兵的。
薛昭一喜,可是这一喜,她却是忘了,碎了人的弯刀再行杀招,她转接的是如此自如,倒是让旁边的沈牧都小小地吃了一惊,诚然,杀人这种事,也是要有天赋的。普通的官家小姐,可不会是薛昭这等反应。
大概明白了卫绾对待薛昭如此特别的原因,沈牧却是说不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千人千面,众人众生。就是她沈牧,如今要操心的,也不过是现下要如何逃出升天罢了……思索间再来了一支箭矢,沈牧还暗道这周围还都是乌孙人,难道对方敌我不分么,还要箭雨?可是提剑来挡,她很快发觉到了不对。
这箭矢不是凡物,那灌注于箭矢之中的内力,也不是区区的她一个沈牧便可以阻挡的。长剑格挡,那箭矢却在长剑碰触一下忽的爆开,巨大的气浪将沈牧的半边脸连着右耳朵的那处皮肤给炸的血肉模糊,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当下觉得耳朵还有些异响。
她缓缓抬起头。
薛昭的瞳孔一缩,原来是一只雪白狮子跃出了那木栅栏围着的大营,狮子背上侧坐着一个小女孩,赤足,脚踝处有一圆环,缀了个小铃铛,头有抹额,长发可落地,用条水蓝色的带子系着发尾,那带子也实在是神奇,看那头发顺滑的样子,只是这样系着,竟然也未曾松落,看年纪,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蒙着雪白的面纱,并不能看清其具体面貌,仅能透过她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才能大概判定出这人不是来自中原,那眸色太淡了,淡到近乎于无色,而那琥珀般的颜色都可说只是薛昭的错觉。
一点生气都没有,而待那小女孩开口,没有生气这一点就表现的更为突出,她一手执着等身高的长弓,左手拍了拍雪狮子,这狮子通人意,三两步顺着那些个乌孙人自动让出的一条道就走到了沈牧的面前,小女孩的个子不高,不过坐在狮子背上,一手擒着沈牧的下巴,那居高临下的模样倒也是表现得刚刚好,她道:“你这身武功,可是张易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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