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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被围已有半月,先前不清楚武威的状况,那时候听说武威被月氏人洗劫又被敦煌收复,速度之快倒是让这周边几城都吃了一惊,但是仅是如此,那也便罢了,毕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没几日,当敦煌甲士兵临城下之时,阳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就只能龟缩在那一道天险里,只希望派出去的十八路信使能早日借得援军,到时候反攻,也就能吐一口混气出来,哪知这一等便是五日。
期间想过是否是受了围军阻拦,又存了一分希望,但五日不归,自是惶惶不安,酒泉,玉门不可能不借兵的,他们焉能不知晓那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不管是信使被斩,消息没办法传播出去,还是酒泉,玉门亦有可能被攻陷,只剩下自己独木难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阳关想要看见的。在没有办法之前,要寄托希望的话,自然是只能寄托前面那一种了。所以在见着一骑信使被敦煌甲士追杀,虽然城中已无多少兵力,但阳关还是强行开门,放了那名甲士进城,信使带来的是援军将到的消息,城中人很是欣喜,可身处边关,那旅行商人也有说过武威破城之境况,信使所带密信是有经过特别处理的,一封信,要对暗号,书信之上虽然字迹满满,但切中要害之语不过几字,第一行左数第九,右数第一,第二行左数第三,右数第七,第三行左数第二,右数第四,第四行左数第六,右数第八。
所谓《河图洛书》中的九宫格,这里另化为解。
有心亲近之下,果不其然,那信使并不知晓这密语,既是假扮,只是杀了,这阳关自后来再见着被敦煌甲士追杀的信使也是不敢再开门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这个道理。就算知道这样可能会把真正的信使拦在城外,就是怕敦煌一直是使这个招式,每次开门,阳关相当于就是放弃了自己守城的优势来与敦煌硬碰硬,武器不如人,兵士亦不如人,此战,焉能胜?白白只是损己益人。
阳关是有苦说不出。
城墙不高,但耐不住折返往复的守卫步履匆匆,巡逻严密。杨无刚刚翻到城墙上,便是被发现了,但是他被擒拿之后,那脸上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这守夜的将领正当壮年,也有几分见识,他问杨无:“你是什么人?”
杨无答:“我从中原来,亦是往中原去,我是客人。”
将领不解其意,现下正是阳关危难之时,他是该杀了这个人的,但是观其面目,怕是哪家游学的贵子,又见着杨无身上的血迹,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身上的血,是哪来的?”
杨无笑道:“血不从我身上来,当然是要从别人身上来,大人,你这是明知故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将领感觉眼前这个青年人是在和自己兜圈子,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他急于结束这段谈话,他转头和一名兵士道:“都尉应该还未睡,我不事盘问,只好麻烦了。”
都尉是一关口最大的官,这将领本来说话也不该这般随意的,但是正值战时,谁的手底下人多,那说话的分量便是足够让人掂量的,再说这将领说话向来也随意,这番话撂下来,那名兵士也不奇怪,让人用了个大枷枷将杨无锁了,三个人将杨无围在中间,一路往下,下了城墙,便是往那都尉府去了。
都尉自是未睡的,奉儒守官,念了几年书,心眼该长的是一个也未缺,当听闻杨无的事后,他直觉这杨无不简单,他没有耽搁,使人摁住杨无,他围着杨无转了几个圈,开头还是先前那将领问的杨无的那句:“你是什么人?”
杨无嗤笑了声:“大人,这句话,先前已是问过了。”
都尉拧了眉,还待再问。但即使是有人踩了杨无的小腿弯,顶着两个人的重量,杨无还是硬生生地站了起来,他道:“我师父曾与我说,若是天下安宁,我可做一小民,顺遂一世,若是天下动荡,我做一豪族客,性命亦是无忧,但若天下之势尚未明,我落草为一莽汉,无人管得我,那以后还是无甚的需我烦心。在我入这阳关之前,我路过了一山寨,中有匪徒不过数十人,与我同行有一书生,我缺银子,他要命,一人五两银子,大人,我赚的这百余两银子,你说,亏是不亏?”
并不懂杨无说的这番话是何意思,但这并不妨碍都尉明白杨无的身份,都尉面上有些喜意:“你是杀手?”
杨无摇摇脑袋:“不是。”
都尉的面色有些僵硬:“不是?”
“拿钱办事,货银两讫,大人,你还未给我钱呢。”杨无挑了眉,笑道。
都尉连退了两步,自觉心中有些凉意:“你知道我要你杀谁?”
“不知。”
“那你……”
“看来大人尚不知晓我这道上的规矩,我这身手,一出手便是三千银子,只高不低,哪里管你要杀谁,后面只有加的价,可没有跌的价。”杨无嘿嘿笑了一声。
都尉想说那敦煌甲士将军的姓名,但奈何并不知晓,只好说了卫绾的名姓,也不知这杀手往返是否来得及,但聊胜于无。
而杨无听了只后,便道:“大人好眼光。”然后手虽还是被锁着,但手指弯曲摆出一个手势:“既然是那个人的话,自然是要这个价了。”
五指……都尉将信将疑:“五千两?”
“错了,是五万两。”杨无亮了亮自己的小白牙。
都尉倒吸一口冷气:“我可没有这么多银子。”
“没有?”杨无眉头一紧,杀气凛然而生,两手睁开了木枷,随手拔了一名兵士的佩刀,右斜下,一下子将都尉砍到在地:“没钱,你与我又是说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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