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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这婢子下一句话还未出口之时,卫绾的指腹便是抚过了她的脸,虽然是一触即分,明显是避之不及,但这婢子的脸色就更惨白了,卫绾道:“你这脸是谁绞的,手艺倒真是不错,旁人是容光焕发,你这倒好,偏生是多老了两三岁。”
卫绾这话说的是反话。女子婚嫁之前,多有绞脸增光的风俗,以一根细麻绳绞去面上多余的汗毛,女子的脸比之平时也要白净些,可多得些夫家的欢喜,如此也便更漂亮些。但不说好看之余,又说为其绞脸的人手艺差。可不是随便让人绞了脸,怕是原来便在哪家做婢子,与哪房的公子有了首尾,迫不得已被做了通房……可出来又是做侍奉人的活,或是后来公子腻了,那管家的婆娘也是个凶恶的,一棒子给打了出来。
以上种种自然是卫绾一念之差的胡思乱想,她之所以点出这个,不过是:“我平生所恨之人,不过三种,你这种真不知该说是胆大包天还是不自量力……可念你是初犯。”
“来人。”
门未开,婢子左右却多了两名蓝衣,两名蓝衣皆拱手:“在。”
“于乡六十杖,大杖二十,小杖四十,从哪里来再与我送哪里去。”
“喏。”
屋内再无他人了,而卫绾看了看书案上层层叠叠的书信奏章,想了又想,多点了一盏灯,才算多了分光明,心中也算是亮堂了些。而狼毫沾了朱砂还未落下几笔,门吱呀一声开了,卫绾不想也知道是谁,她头也不抬:“说罢,那侍剑今早上为何未来?”
沈牧其时才探了一个头进来,可卫绾一语道破她的来意,她也无法,吐了吐舌头,即是闪身进来,脸色还有些不好意思:“跌断了腿,这一时之间怕是好不了了,他是想来,只是我不许。”
“你不许?”卫绾哼了一声,很是想摔笔,她那天寒地冻地等了许久,就沈牧的一句,她不许?
沈牧知晓卫绾是介意,但并未生气,胆子也就大了些:“我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弱。”
“那是,你是谁。”卫绾重又拿了笔,继续批改:“若只是这件事,我也只要他长个记性,没事的话,你这几日在府内也呆的久了,军营那边疏于操练,到时候,我可是要把账都记在你头上。”
沈牧辦了辦左手,又辦了辦右手,觑着卫绾的脸色,又道:“左右我也无聊,薛昭总是闷在房子也不是个办法,你还让她跟着我,打个商量,我去军营,也带着她去,怎么样?”
卫绾哪里不知道沈牧心里打着沈牧小九九,那满布阴霾的心情总算爽朗了些,她道:“你一要操练,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这春草又要生了,你是怕薛昭碰见了那东华?”
沈牧能说她其实没想那么多么?
卫绾却不管她,信手拿起了一封书信砸向了沈牧,那力道约是有些大了,沈牧接着就像是接过了一块大石,两只手掌心被砸得还有些疼:“那东华能在那深宫好生活了这许些年,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惹的花花草草不少,这回走的匆忙,怕是绝情的话没少说呢。”
沈牧展信一观,却是两个字:绸缪。
原谅沈牧不懂。
卫绾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她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沈牧听懂了:“这不是那些个楚馆秦楼里那些妓子总是唱的小曲吗?卫绾你这念的比她们唱的好……”
卫绾斜了她一眼:“此曲出自《诗经》,诗名为绸缪。”
沈牧愣愣点头,窃窃道:“这我也背过……”
“怕都是忘了吧。”
“哪有。”被质疑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沈牧也顾不上思索了:“我可还记得那次,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呢。”
沈牧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寂静。
卫绾声音有些哑:“好了,你去军营,薛昭也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写完了,呃,大概是忘了发……昨天冬至,我的错,真的。打我,我不还手。
说去军营,也并不是当时说,立即就能准备好的。沈牧自是了无牵挂,但薛昭要去,那行装却是要隔日才能备好。
沈牧很是不解:“我也是一女子,初掌那大营,也不见得你如此精细。”
卫绾可不想理她:“你是你,人家是人家,有什么好攀比的,再说那时,不是我不要准备,还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说的随便吗?”
话锋一转还是自己的错了,沈牧默了默,才道:“那明日就要起个大早才行。”
卫绾摆了手:“明日不行,后日再去。”
“不是你说要抓紧操练的吗?”
“明日雪就要停了,我想约她去踏青……”卫绾感觉到了薛昭投射过来的不算和善的目光,言语之间有些讪讪的:“嗯,是春猎。”
沈牧一副我读书少但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是骗我,但我也就让你骗一骗,她一手握拳在嘴边咳了咳,道:“我不觉得她会答应你一起去。”
沈牧的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卫绾也不是无的放矢就是了,只见她右手一翻,从袖子里翻出了一只骨笙,只巴掌大小,不过经手的人不少,看起来釉色明亮,算是上品,可也不像是卫绾会有的东西,卫绾将其抛入沈牧的怀里:“你只需将此交于她,尔后再表明我的来意便可。”
薛昭初时听了卫绾关于她的安排,她并未如何在意,表情木然,可谓是一丝松动也没有,只是在沈牧将那只骨笙掏出来后,她的眸子一下子亮了,一把夺了过去,还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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