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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徐田曹目光又从榻上半米大小的沉重木箱滑向榻上的人,在确定整个土屋只有她之后,徐田曹瞳孔猛的扩张,旋即,是感受到被愚弄的愤怒!
这高榻上,只盘腿坐着一个女童,年龄不过六七岁,梳着垂髫,脸上全是稚气。
来之前,徐田曹想过‘月女’到底是什么模样,或为鹤发童颜的老妪,或是已过双十的妇人。再小,也应为豆蔻年华的少女,可谁能想到,月女会是一个未满七岁的垂髫小儿?
如此幼童,能做何事!
被愚弄的愤怒冲击着理智,徐田曹不相信月女会是垂髫小儿,那些事迹做不得假,许是有人在做局,故意推出来幼童做台面,自己躲在暗处操纵,用来借机敛财。
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徐田曹不与傀儡幼童作气,撩袍转身,便要出去找那郑桑的麻烦。
他刚退一步,还未转身,便听得韩盈轻声道:
“很失望吧。”
处理草药的韩盈没有抬头,像是完全不知面前之人身份多尊贵重要,又仿佛已然知晓,只是不屑一顾罢了。
她动作云淡风轻,面下却牙齿咬紧,大脑极速运转。
土房不隔音,母亲和来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田曹,汉代实权大吏,放现代,得是市农业局长,这种人可不是村里的那群愚夫,没点真本事,镇不住!
一边想,韩盈一边用极为轻松的语气调侃:
“是不是觉着,外人相传的月女,太过凡常了些?”
徐田曹停住腿,转身惊讶的看向女童。
他仔细端量片刻,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记得你,你应该是郑什的小女。”
说完,徐田曹面色肃寒,厉声喝道:
“大汉律令,严禁行淫祠巫觋之事,行之者削脚挖骨,你这垂髫小童!若说何人指使你行如此鬼魅之事,我还能免你全户刑罚,若不说,我可是要压你回去请命了!”
韩盈削树皮的手顿了顿,却并没有被他吓到。
她抬头,不着痕迹的打量过面前的中年人,看着他面色阴沉,刻意恐吓的模样,轻笑调侃:
“我还不知,田曹如今在为狱掾史做事?”
狱掾史,主诀狱平讼,也就是现代的法官,职位上比田曹低,职权却比田曹多数倍,且油水极丰,过往还真有假污商人,将其投入狱中,用来讹诈钱财的事情。
只是,这民间黔首之女,怎么会知道此等事情?
徐田曹有些惊奇不定的看向韩盈,却发现对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神清澈,似乎只是调侃职位之差。
凡常垂髫小儿,会有如此胆气和见识么?
徐田曹眉目紧锁,神色犹豫,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韩盈面上带笑,她眼睛对准徐田曹,却又故意放空眼神,这表情极为诡异,好似根本没有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东西。
这让徐田曹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巫觋,总会搞些诡异莫测的东西。
故意吓人的韩盈,还在疯狂猜测徐田曹的来意。
本亭内,自己的年龄不是秘密,若徐田曹是在亭内知道的自己,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田曹,这等大吏,必然在县城内居住,自己能去县城卖豆芽,靠的是给亭长夫人看过病,对方吹了枕头风,给县里递申请,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月,发下来她们家的传后,才能出亭去县城卖豆芽。目前,县城她应该只有一个‘回春之术’的名头。
不过如今地方上的巫觋和医生之间,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分,甚至有巫医之说,徐田曹来找自己,是和豆芽有关,还是和有人得病有关?
韩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要是前者,来的不会是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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