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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从数落燕春阁名不见经传,不配与她们这些大牌妓院相提并论,到最后互相攻讦,为了争抢摇钱树打起了嘴仗。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被绑了许久,明景宸小幅度动了下僵麻的肩膀,结果不小心扯到了断了的胳膊,立马痛得面无人色,但看到这伙人狗咬狗的戏码,他又觉得格外畅快。
明景宸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生个炉子都要抢着煽风点火的祸害。
他还觉得不过瘾,突然戏精附体,故意愁眉苦脸地望着不远处黑黢黢的小女孩道:“不管你们哪家独大,哪家姑娘更受追捧,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必须要和我女儿在一块儿。如果你们要拆散我们母女,我宁愿划花我的脸也不会从命的。”
“什么?你嫁过人!还生养过!”众人大惊失色,立刻质问人牙子,“怎么回事?她竟然不是黄花大闺女!”
明景宸:……本来就不是。
人牙子:“我也没说是啊,过去你们又不是没收过嫁过人的。”
“这能一样嘛!这样的品貌不是雏儿简直太可惜了。”
眼看这伙人开始一致对外想杀价,人牙子急眼了,便道:“谁说嫁过人就不值钱了?我进城后可听说了,镇北王最爱寡妇。你们睁大眼看看清楚,这脸这身段,又嫁过人,能是一般雏儿能比的吗?我敢打包票,要是镇北王见了她,还有那什么谈小姐说小姐的事?你们仔细想想,她若是被镇北王看中,这身价不就蹭蹭蹭地往上疯涨了么?”
明景宸:???
“想我入行以来,还没见过窑姐儿接客带着女儿的,不行不行。”
“说不定镇北王不仅喜欢寡妇,还喜欢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我看干脆溺死小的,至于大的,打一顿再饿上几天不怕她不服软,硬骨头我可见得多了,有的是对付她们的手段和力气。”
明景宸:……自己不过是因为担心人牙子真把他和涣涣分开卖才说了这么一句戏言,至于集体散出这么多想法么?
他可不能坐视这帮人对个小女孩下毒手。
他只能继续演下去,“你们能让我服软一时不能服软一世,总不见的和恩客做那档子事的时候你们也盯着我捆着我?你们若不依,我现在就一头碰死,谁都别想得到好处。”
莳花楼的老鸨见他性子烈,又实在舍不得这张脸,便道:“我答应了,你若乖乖听话当我莳花楼的花魁娘子,我便叫你们母女不分离。”买一送一也不算坏事,只要拿捏住了小的,还怕大的以后不安分?
心里的盘算打得噼啪响,老鸨怕被人截胡,连忙让身后的几个护院将明景宸与他的便宜女儿外加另几个看中的好苗子拽出人群,雷厉风行地与人牙子谈妥了价钱、签了契,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回到了自家花楼。
见他们要把涣涣单独带走,明景宸哭天抹泪道:“等等,给我点时间让我们母女俩说说话。”
老鸨不耐烦地说:“如今卖身契都签了,你最好放机灵点,你女儿在我手上,她的好坏可都看你表现。”说着将涣涣往他身上一推,“快点,至多半盏茶时间。”
明景宸泪眼婆娑,“妈妈,给我们松松绑罢,实在受不住了,孩子又小,别绑坏了。”
“你事怎么这么多?”犹疑爬上老鸨布满细纹的眼尾,让这张半老徐娘、风尘味浓郁的脸添了几分刻薄,“可别打鬼主意,莳花楼有的是整治不听话姑娘的法子,要是自作聪明,有你苦头吃。”
“我哪儿敢呢?”明景宸哽咽,像一枝沾了晨露的花,我见犹怜,“我只想抱抱她哄哄她,若不然,待会儿见不到我,她闹起来,你也烦心。”
老鸨打量这对母女,想到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她们孤儿寡母,弱不禁风,自家护院一只手就能撂倒,实在没什么好担忧的。
于是她便同意了给俩人解绑。
明景宸动了动酸痛的身子,然后一把搂住涣涣,嘴上心肝儿肉地哭喊,演得倒像那么回事。
趁着众人不注意,他悄悄对涣涣耳语道:“抱住我。”
小女孩立刻乖顺地搂紧他脖子。
断了的那只手虚虚地搭在她身上,他踉跄着站起来,用另一只手一边轻拍孩子的背,一边哼起了小调。
老鸨以为他是要哄孩子睡觉,警惕心在对方的哼唱里又放下了大半。
明景宸唱了一段,开始在原地来回慢慢走动,这也是寻常妇人哄孩子时的惯常表现,因此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明景宸看似低眉顺眼,实则从被带入莳花楼后就一直在观察此地环境布局。
他们现在位于三楼的一间屋子里,出门就是一条走廊,贯通这一层所有房间。屋子临窗,为了防止楼里姑娘私逃,只能打开一道约莫三指宽的缝隙用来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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