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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的门紧阖着,站在?门外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气味。
沈兴邦坐在红木书桌后头,大约是没睡好,眼袋和嘴角都耷拉着,颧骨处隐隐泛着青色。
书桌一侧的木头沙发上,沈安吾将身体靠向另一侧的扶手,他到现在?还是闻不惯雪茄的烟味,也不习惯这硬邦邦的沙发。
“这几家媒体,已经处理了。写文章的是个不入流的作家,连记者证都没有。没有采访流程就敢胡编乱造。那人一接到律师的电话就怕了,一五一十?地招了。贺乾花钱雇他写的,给了他一个录音笔,让他把里头的东西整理成一篇文章。”
昨天他已经把那只录音笔里的东西?拷贝了一份给了沈兴邦的秘书,包括他让人整理出来的文字稿。这会该听的应该都听了,该看的应该也看了。
那对姑侄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沈兴邦未必不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下子新旧帐一起捅到面前,沈安吾倒想看看父亲是什么态度。
他说?完便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沈兴邦脸上阴晴不定,闷头抽了几口?雪茄,年轻的时候很多事一幕幕涌上来。
当年去城里做生?意,妹妹把自己打猪草捡柴火偷偷攒下的钱全塞给了他。他坐在?架子车后头,妹妹穿着已经破得不成型的草鞋跟着车子一路跑到从?村里跑到乡里,怎么劝也劝不回。
在?城里赚了钱后,他就把妹妹从?老家喊过来,一起做生?意。妹妹跟着他,什么赚钱卖什么,帮了不少忙,直到他跟尚蕙兰在?一起……
他把大市场的生?意让给妹妹,跟尚蕙兰一起搞起了房地产。从?头到尾,他没亏待过妹妹。有他一口?饭吃,妹妹就饿不着。
这些年,妹妹一家子在?远星又捞又拿,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没想到妹妹竟然?把枪口?对着自家人。
刚才妹妹来这哭诉了一通,说?的全是这么多年的兄妹情份,以及儿?子是如何逼迫她的。
沈兴邦该骂的也骂了,最后咬牙道:“爹妈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跟我谈什么兄妹情份?!你都一把年纪了,给我安份点!”
……
“把那家物业公司给你姑姑,从?远星剥离出去,以后不准她在?外头打着远星的旗号。”
沈兴邦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在?他看来,这相当他已经在?明面跟自己亲妹妹划清界限了。
隔着袅袅白雾,沈安吾眉眼一丝波动也无,只淡淡说?了句“好”。沈佩香管的那家物业公司早成了空壳,大部分业务都转到她女?儿?女?婿名下的公司。他自然?不会在?意一个空壳公司的去留。
但是对沈佩香来说?,最诛心的莫过于一脚把她从?远星踢出去。毕竟她一直觉得远星能到今天,她劳苦功高。
处置了妹妹,不能不处置那个孽障。沈兴邦想到录音里那孽障把自己家的事一股脑地全告诉仇家,难免咬牙切齿起来,再看到面前这个儿?子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一股无法言说?的恼怒激得他不管不顾地开口?训斥。
“你弟弟不比你,小时候一直跟在?我身边,很多东西?可?以手把手地教。我把他放在?你手下,你这个当哥的,不闻不问。乐贤干出这种事,我看最大的责任出在?你身上!”
沈安吾喝水的动作顿住,他知道父亲肯定没什么好话,但没想到沈乐贤干出那种事,他父亲竟然?把责任甩到他头上。
大约人上了年纪,便愈发昏聩。在?他记忆里冷漠疏离的父子关系,竟然?成了沈兴邦嘴里的“跟在?身边手把手教”。
母亲去香港后,他就去了寄宿学校,每周就回来一次。回家了,只有司机和保姆在?。沈兴邦工作忙,父子俩一个月未必能见上一回。就连家长会都是家里的司机赵叔去,他就这么一路从?小学到念到中学,然?后到京市上大学。
沈乐贤好歹还有母亲跟着,他呢?
到这份上,沈安吾也不想给父亲留面子了,淡淡道:“我只是他哥,不是他爹。”
沈兴邦被儿?子一句话噎得脸色铁青,看见眉眼肖似前妻的儿?子,那些压在?他心头多年对前妻的怨恨全都翻涌上来,他一股脑全撒在?儿?子身上,“你是不是觉得远星交到你手里,就成了你一个人的?你就这么容不下沈家其他人?”
“不是我容不下他们,是他们容不下我。”
沈安吾眉眼间一片彻骨的冷肃,他不想再跟父亲争执下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次事件对远星影响有多大,对沈家和我母亲的声誉影响有多大,您比谁都清楚。我那位姑姑贪了远星多少钱,我早就让人做好帐了。没送进去坐牢,已经是看在?一家人的情份上。这些年她贪的钱必须给我吐出来。至于我那个好弟弟,他干了这种事情,不能再留他在?远星……”
说?到这,沈安吾顿了顿,语气愈发淡了:“如果您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大可?让沈绍周和沈乐贤来坐我的位子。”
沈兴邦快被这个逆子气得撅过去,咬牙:“你这是在?威胁我?”
“您说?是就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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