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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柔镜波将凌昼唤去吩咐了一些照顾侯轻雪病情的事情,然后便带着收拾好的包裹离开房间,韩悉去送沈南州时一时无话,他明白沈南州的心情也并不好受,可是此时却多说什么都像是多余的寒暄。他心中恐惧自己和侯轻雪会和沈南州与温子渊一样最后形同陌路相互为敌,也同情沈南州的身不由己。但韩悉明白,自己不是沈南州,师父也不会是贺鸣天,一切还都是未知数,但他绝不会放弃一丝希望。如果温子渊和叶庭云是沈南州和柔镜波带回的山庄,也许会比自己更有说服力,但韩悉觉得,恐怕贺鸣天是让沈南州截杀温子渊的可能性更大,他不能给林元修传递消息,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这变故而乱了阵脚。但他又不能坐视不理这样的危机蔓延下去。
“南州!”韩悉走到沈南州的马前,他不得不这么做。
沈南州勒马回身,复杂的眼神出卖了他心中的离乱,他不清楚韩悉要和自己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地就这样望着韩悉。
“那日你借我令牌,我十分感激,你和我说的话我也铭记于心,只是事情并非没有转圜,我清楚庄主的行事,但你若实在逼迫自己逼迫的太辛苦,不如试一试随性随心,温子渊是个聪明人。”韩悉这话虽说只是一个算计的法子,但他的语气却是极其诚恳,而且这也是他发自内心希望沈南州能够自己走出业障。
“不,韩悉,也许我真的会亲手杀了她,你不明白,师父和阿忆,我从来都只能选择一个。”沈南州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郁结的苦涩,他的面容憔悴不堪,想必是一夜未眠,说罢他便不再多说,打马紧随柔镜波而去,韩悉望着飞扬的尘烟,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定有效,但他也不能肯定是否能够真正达到目的,可是眼下再没有别的法子,韩悉满面愁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办法。
凌昼心中经过一夜的长谈,也没了之前莫名的别扭,他知道如果韩悉有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也相信韩悉亦是如此。
这是个并不怎么炎热的夏天,锦阳连着几日都是阴雨不断,瓢泼的大雨淋过林元修本就疲惫不堪的心,更添了许多莫名的愁绪。
收到传书的时候,林元修没想到柔镜波的消息还能这么频繁的传来,日子越来越近,林元修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窗外的雨像是透过屋顶直接淋到了他的身上,柔镜波的每一个字都在撕扯着他的胸口深处。
韩悉失败了!
☆、赘断
韩悉没有能说服贺鸣天,而沈南州出马正是贺鸣天不信任的表现,他的暴露和韩悉的算计都成了废棋,虽然有柔镜波从旁相助,但他并不信任这个女人。
一想到温子渊身边山雨欲来的危险,林元修如坐针毡,却心下怃然。已经决断的事他不能半途而废,再拾起这段孽缘无异于饮鸩止渴。闭上眼睛,空气因为这几日暴雨的浸润也变得微微湿润,林元修握紧了柔镜波的来信,信中还有一件事让他心中充满疑惑,那就是段易川的动向。不知为何,柔镜波竟然想到了横澜岛,陈越之的死的确到现在还没有下文,灵璧门和寒舍自然不过是栽赃嫁祸的受害者,但真正的凶手似乎已经被遗忘,为什么柔镜波一定要他查明?
疑虑与烦恼一同袭来,即便心机深沉善于谋算,林元修也觉得格外烦扰。
特别是牵扯到了温子渊,林元修耳边总是回想起那日温子渊离去时那几声清脆嘹亮的马嘶,这声音长久以来环绕在他的耳边,日日夜夜,从无断绝。
最后,林元修还是井然有序地开始安排柔镜波所托之事,他忍住了所有的痛苦和悸动,最终让所有的遗憾化作心中无声的一缕叹息。
他不能后悔,也无路可退。
“昨夜又没睡好?”叶庭云看着温子渊眼下的一团乌青忧心忡忡地问到。
“还不是担心阿雪。”温子渊咬着仍然冒着热气的馒头,声音囫囵,这几日她睡得都不好,这也
就罢了,最让人备受摧残的是明明知道担心无意,却还是忍不住牵挂,再加之也许又要面对贺鸣天,温子渊几乎夜夜难以合眼,就算是浅眠也会梦到曾经在玄阳宫时的狰狞岁月,那一段最不想揭开的伤疤,恐怕要为了救侯轻雪,再次鲜血淋漓。
“安慰你的话,我自己都不信,索性就不说了。”叶庭云笑了笑,笑得格外凄苦,他的粥只喝了一半,兀自在他手边冒着氤氲的热气。
“这些日子镇子上开始多了一些武林人士打扮的家伙,你还是多多呆在房间里的好,免得惹出事端来。”温子渊强噎下一个馒头后拍了拍手。
“没办法,你说,你做的坏事可比我要多得多,我只有那一次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果然还是魔教办事更加干净利索。”
听了叶庭云的喟叹,温子渊笑出声来说道:“可不是,可见杀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灭口,悬壶山庄显然不教这些,不过你别看你像个呆子什么都不懂,可柔镜波却样样精通,难不成她也是什么邪门歪道的妖女?”
“她自七八岁起就一直在悬壶山庄学医,怎么可能有那么复杂的背景。”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当年你被逐出师门的始末,我虽然猜出了一些,但还是想听你自己讲的。”
叶庭云低头浅笑,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出来,我也不用多说了,我的确是冤枉的,可是我也是心甘情愿被冤枉的,现在说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没有后悔没有毅然,反而就像是在提别人的一段过去,不咸不淡,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奇怪,你那么喜欢柔镜波,她却从未对你手下留情,好歹沈南州还想过救我一命,所以你无论是后悔还是无悔,那都是与傻瓜别无二致了。”
“所以我还不算无可救药?”叶庭云弯起的眼角和嘴角总是格外柔和,他起身看了看客房的窗外,又踱步回来说,“今日又是阴雨绵绵,不知怎么了,入了夏还总是甩不掉春天的寒气。”
“奇怪,没像在三千阁的时候日日离不开药,这几日我的伤倒是好全了。”温子渊起身抚摸了一下伤口的位置,已经完全没有感觉,虽然伤疤犹然可怖,但已然痊愈。
“没了给你煮药喂药的人,你自己也懒,荣宝复伤丸也都是我提醒你才想得起来。”
“别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子渊白了叶庭云一眼,她不想提起林元修,本来侯轻雪的事就足够她烦扰,再多一些纷乱的思绪她更疲于招架了。可是话虽如此,温子渊也总是会想起林元修来,有些发生的事不会再因为任何不情愿而改变,她自己也无法逆着自己的心去思考。
可是或许是这次对话让温子渊和叶庭云都触动了心肠,两日后两个人的黑眼圈都又宽了那么一圈,而每次提及,温子渊总是狠狠地埋怨叶庭云是故意的。
“你不要点什么?”温子渊正准备到街上走走顺便买些水果,她在门前侧过身问一旁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的叶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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