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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但是……
她摇了摇脑袋,像是要将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摇开。
柔软的湿巾粘上洗手液在布料上来回揉搓,酱料染上的颜色混着水洇成一团。褚宜叹了口气,放弃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她觉得很疲惫,头顶上的耐心进度条在做最后的挣扎。
或许是因为这条她还挺喜欢的裙子被弄脏了,也或许是因为意外地遇上了一个侧脸很像李雾山的人。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相似的人了,有时是眼睛,有时是背影。
褚宜也很难形容每次遇到时自己的心情,不是惊喜,似乎惶恐更多。当初的告别并不平和妥帖,再遇到的话可能会有很多的尴尬,也许会问一句“你好吗李雾山?”,也许干脆装陌生人。
回到餐桌的时候,褚宜的耐心进度条又往回拉了一点。一个好消息是这场饭局终于上到了甜点,另一个消息不好不坏,不过是褚宜视线正对的桌子,那个熟悉的侧脸的主人正坐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脱下了黑色的羽绒服,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针织毛衣。长长的睫毛因为眼皮下耷直直地下垂,遮住了一半漆黑发亮的瞳孔,双眼皮褶皱深刻,嘴唇微微抿住,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褚宜曾经猜想过,五年后李雾山会是什么样子?
好巧不巧,五年后的李雾山,就是这个样子。
头发变长了,黑而坚硬的发丝覆盖住了部分额头,藏住了明朗的发际线,脸颊略饱满了些,但下颌的线条还是一样的锋利。
她呆呆地坐着,机械地挖盘子上的黑森林蛋糕往嘴里送,目光忍不住往对面的桌子飘过去。
三号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很安静的性格,需要他来担任主动的角色,便问道:“褚小姐喜欢看电影吗?下周有个科幻片上映,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这是想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但褚宜没有这个意思。
她回过神来,慌忙婉拒:“下周末我正好约了朋友。”
“没事,工作日我也可以的,”三号殷勤地说,“我听说褚小姐你现在也没有工作吧,周一到周五都可以。”
十月份的时候,整个教培行业随着政策一声令下全部变天,褚宜没能躲过裁员的浪潮,从一个首都小社畜变成首都无业游民。但即使她在家天天躺着玩switch,也并不想在打塞尔达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三号看电影。
褚宜再次拒绝:“这确实说不好,我下周有其他的安排了。”
三号大概是真的对她很满意,并没有知难而退:“我个人很欣赏褚小姐,而且我认为我们俩各方面还是比较合适的,我相信褚小姐在这一点上应该和我有共识?”
褚宜有点头疼,她一整个晚上说的话大概不超过二十句,三号到底是欣赏她哪一点?难道欣赏她是个哑巴?
她牵挂着对面桌子上的人,还不得不应付眼前的三号,只想快刀斩乱麻:“不知道我是不是让您误会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她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还抬头看了一眼李雾山所在的桌子的位置,估测他会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桌面空空荡荡,只放着一只撑着下巴的胳膊。
“先生,您打包的餐品。”一个服务员拎着打包的袋子从褚宜旁边走过,在李雾山的桌边停下,将袋子递给他。
他是来打包的?!
褚宜眼睁睁看着李雾山伸手从服务员手上接过打包袋,站起身穿上外套,似乎立刻就要走。
三号还在对着褚宜剖白:“我比较喜欢安静温柔的女孩,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我的理想型,而且我也听说了你家里这两年发展出了些问题……”
“褚小姐认为呢?”
褚小姐?褚小姐几乎没听到他的话,因为李雾山已经拎着精细包装的打包袋走到了门口,服务员正给他拉开门。
褚宜身体比脑子快,从椅子上猛地弹起来,迅速套上外衣,跟三号道歉:“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一会儿晚饭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她风风火火拎起包就走,三号跟在她后面一边招手找服务员结账,一边追着说要开车送她。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好。”褚宜没时间跟他解释,步子迈得更快了。
蹭蹭几步快走到餐厅门口,伸手推开沉重的门,冷冽的空气猛然向她扑来。餐厅外依然是如织的车流,夜晚的道路旁亮起了各色的灯。褚宜睁大了眼睛向两边张望,来往都是拥挤的人流,却没有李雾山的身影。
三号付完钱终于追了出来,看到褚宜还站在门口,松了口气:“太晚了,估计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吧。”
褚宜无声地张开嘴,只看到一团从口腔里逃逸的白气。在刚刚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其实就像这雾气,早从指缝间飘散了。
她不愿再麻烦三号,给他造成误会:“真的不用了,谢谢你,我打上车了。”说完还举着手机挥了挥。
“那我送你上车再走。”或许是她脸色不好,三号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褚宜根本没打车,但实在想不出来话搪塞,木木地和三号站在马路边上,沉默着等一辆并不存在的车。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十秒。三号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你打的车吗?”
褚宜疲惫地掀起眼皮,一道光闪过她的眼睛。黑色的车打着双闪向她的位置停靠过来。车缓缓停下,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随着摇下的车窗逐渐显露,记忆中的面孔与眼前这张脸融合,重新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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