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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甲一摇头:“属下有事想向您汇报。回文清宫后,殿下大病了一场,宫中秩序稍乱,属下深夜侍疾时听到了殿下的呓语,当时不敢置信,探查后现寝宫地下果真暗凿了一个密室——殿下病中呓语,便是将您永远关进密室中!”
谢漆皱起眉,这时甲一解下面具:“大人,您看看我这儿。”
谢漆抬眼,竟在甲一左唇侧看到了一点刺上去的朱砂痣,位置与他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他顿时火了:“他在你脸上刺的?”
“殿下还给属下取了新名,像个女郎的名字,”甲一摸着自己那颗人工痣,表情苦大仇深,“叫谢如月。”
谢漆蚌埠了:“……”
甲一——谢如月把面具戴回去,眼神也透露着一言难尽:“殿下平时都和往常没有区别,只是在和大人你有关的事情上,好像有些失智。属下看他是牵挂您的,不像是真的弃您不顾,可是真不舍,他又拖了这么些日子才来找您,属下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直觉,您要是回文清宫,恐怕会被伤害。”
谢漆无语地揉揉眉头,笃定道:“三殿下不会接受他的提议,随他折腾去,不过是些天之骄子的占有欲、胜负欲作祟,今夜过后他必不会再向高骊开口。”
他抬头看谢如月:“你还想继续守在他身边么?”
谢如月点点头:“殿下到底孤独,属下还是想多陪伴主子。而且,若殿下有什么反常的、想伤害您的举止,我也好在暗处处理一下。”
谢漆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心些,不用理会我,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谢如月朝他笑,正此时,夜空飞来他的鹰,轻啼三声,寓意高瑱已走,他只好急匆匆地告别:“殿下要回宫了,大人,您一定要保重。”
谢漆目送他远去,思及高骊说会过来找他,便不再来回跑,沉默地坐在屋顶上吹风。
如果没错的话,高瑱之前那杯迷魂汤不是为了弄晕他送给高骊,而是想把他……囚禁起来?
这是什么疯行?
如若不弃,那便从一开始便回绝吴攸就是了,不敢回绝,却又妄图囚他,脑子怎么想的?
不止高瑱,还有一个高沅,
谢漆头疼地按住脑袋,在东区时脑海里闪过了不少片段,可他怎么也记不起那究竟是何时生的事。但那转瞬即逝的片段里有一双乌金靴,他死都不会忘记那双靴子。
高沅就是穿着那样华贵的靴子,一遍遍碾在他腿上,直至他跛腿。
他厌恶高瑱,失望透顶,对高沅却是一种混乱的恐惧。
那就是个阎罗一样的疯子。
是真的有病。
谢漆绞尽脑汁地想回忆起什么忘却的记忆,可惜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心里梗着的刺愈锐利。
正无措时,他听到屋顶下有噔噔噔的脚步由远及近,很快便是放声呼唤:“谢漆漆!你是不是又跑屋顶上去啦?”
谢漆一愣,滑到檐角去回应:“殿下,我在这!”
高骊那脑袋正从窗口探出来,一见到他便出“嘿嘿”的笑声:“你不用下来,我要爬上去和你一块压瓦片。”
谢漆忙伸手,嘴上却道:“殿下这么魁梧,要是瓦片不够结实裂开了,你会掉下去的,我可拉不住你。”
“那就摔呗。”高骊握住他的手,笑意怎么也止不住,本是个长相冷峻的混血,谢漆也不懂怎么他一笑便能这么暖心可爱。
高骊嘿呦嘿呦地爬上屋顶,压上瓦片仍不放他的手:“不爬不知道,没想到这么难爬,你果然是属猫的,噌的一翻就跳上来了,脚下踩着风火轮,日翻跟斗三千个是不是?”
谢漆又被他惹笑了:“不至于……少年时在霜刃阁天天走钢索,底下全是火盆,要是不使出浑身解数便不能安全着地,都是生死一线赶出来的。”
“这么厉害。”高骊眼睛亮晶晶的,“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从青龙门那么高的城楼上飞下来,我当时就在想,这是下凡来渡劫的谪仙吧?”
谢漆被说得耳根有些烫:“其他一等影奴也能做到的,用暗器辅助,体力足就能掠上去。殿下这么快就结束了和另外两位的会谈?”
高骊噗嗤乐了,捏着谢漆的手仰头大笑,笑完还不够,他对着夜空出了狼嚎一样的声音,月圆之下,他像极塞外对月嗷嗷的野狼。
谢漆不明所以,忽听得吴家宅院内,住在其他地方的北境军全都出狼嚎声呼应,一直以来懒塌塌的海东青抛弃夜晚舒服的窝,振翅飞出来翱翔空中,出拉长的鹰啼声伴奏。
谢漆喜欢听曲,耳朵对有腔调的声音敏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野性、原始、不分时空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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