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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静寂汹涌,沿着盘旋的公路向上,绿意亦如清凉海一浪一浪地托着她向上涌。
非传统祭悼节假,又是工作日,墓园午后访客寥寥无几。
芍药花型浓烈,开得华丽厚重,纯白的颜色像簇拥着一篮不合时宜的雪。时闻已经回想不起多少关于母亲的记忆了,但时鹤林说过她生性最爱芍药,所以每次来看她,都是带芍药。
时闻将花放在墓碑前。
这处墓园管理费价格不菲,每个月都有专人负责整理修葺已售出的区域。时家夫妇的双人墓看起来依旧整洁体面,跟时闻上一次来,没有任何区别。
头顶有茂密的松柏,时闻久久立在阴影里,思绪被风一阵一阵吹远吹淡。
她没有哭,也没有诉说冗长过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风中,发呆似的,不言不语。
直至离开,才俯身弓腰,将额头轻轻抵在花岗岩上。
“今日立夏。”她轻声呢喃,“阿爸,妈妈,我回来了。”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点点滴t滴筛下来,片刻画面如琥珀般凝固。时闻深深吐出一口气,直起身来,将丢在一边的托特包捡起,准备拾级而上。
有人在石阶处等她。
疏眉淡目,高个冷白皮,雾咖polo衬衫搭休闲西裤,手拿一束白色马蹄莲。
似是不忍打扰,所以在旁静候多时。
“闻闻。”霍瑾安气质温朗,朝她儒雅一笑,“好久不见。”
时闻怔愣片刻,很快收拾好表情,也微笑颔了颔首,“瑾安。”
霍瑾安走近,将马蹄莲放在白芍药旁边,解释道:“立夏了,我代微微来看望时叔叔。”
立夏是时鹤林的冥诞。
旧历生辰,知道的人不多,记得的人更少。
时闻始料未及会在这里遇见他,但还是诚恳道了句“谢谢”。
霍瑾安恭敬端正地在墓前行过礼,又垂手静立了片刻,这才回过头来看她。
“既然来了。”他谦和问道,“方不方便一起去看看阿赟?”
时闻望着掩藏在绿意里的石阶,无声点了点头。
霍赟的墓,立在朝南面海的坡上,周围植物郁郁葱葱。
分外开阔的庭院式占地,居中是肃穆庄重的碑石,鎏金凹雕长眠者的姓名生卒,没有照片,设计有意为之地简洁。但在墓碑背面,隐晦石刻一句行楷——“他的父母将永伴他于此”。
霍赟生前花粉过敏,不算严重,换季犯鼻炎的程度。霍瑾安和时闻都默契地没有给他带花。
从包里翻出一台宝丽莱,对着海的方向摁下快门,拍立得相机嗡嗡地吐出一张相纸。她耐心地等待成像显影,连同今年年初拍的一张安城雪景,一同放在他墓前。
霍瑾安静静旁观,有礼地守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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