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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祁江意识到，或许在无形之中就有什么在推动这一切。宝琪、1号、她以及周邹，就像是某个剧本里的人物。当系统拼命地把她跟周邹往下城区推的时候，宝琪和1号也轻而易举地进入领袖麾下。

如今，根据系统给她的选择，她只能追随奥玛。但是，她不知道奥玛是否值得她将生命都压在这里。她也不想去做某人的磨刀石，或者什么都不知道地就死在废弃大楼里。

这个发现令她暗暗焦虑，她抬头看向奥玛，警惕地盯着这个男人。

她想：我要活下去；如果真要我死，我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祁江走到角落里，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她的头有些痛，牢狱之灾给她带来的身体上的折磨并不能在短时间里消失，她开始感到疲惫，并且一整天都提不起力气。

或许，她应该晒晒太阳——就像公司里的那些健康顾问总是说的那样。

奥玛看见她的动作之后挑起眉毛。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继续转头接入那台巨大的机器。

【马里奥，我已经修复一台机器人，她将会为我工作。安排她在下一次行动中去袭击安东尼奥，可以吗？】

【我们不认为暗杀行动有价值。】机器那一边回复。

【什么意思？你要放弃我们了？】

【奥玛，我们只是拥有一个更加优秀的选择。】

【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下城区的人快死了！】奥玛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求求你们，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打开笼子吧，把我们都放出去。】

【你们一定有办法，求求你们了。别放弃我们。】

回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奥玛小心地退下机器，接着，他靠在墙壁边上——祁江正坐在椅子上呢，他只能站着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他看向祁江，声音变得有些尖锐：“qi，‘撒冷’现在是什么样子？”

“撒冷”？

圣城曾短暂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巴别塔还是一块砖，普罗菲·威利站在自己宏伟的布局之前，轻声对董事会的成员说：

“我将建成一座圣城——‘撒冷’。”

后来，普罗菲死了，撒冷也不复存在。但是，人类还是习惯将那座高塔——以后所有的高塔——都叫做“撒冷”。

就像他们用普罗菲死掉的那一天作为新纪元的第一天。

人类一直都是一种浪漫又残酷的物种。

祁江说：“从严格意义上讲，‘撒冷’已经毁灭了。但是高塔还在。”

“高塔”奥玛默念这个词，眼中流露出向往。

祁江貌似有些不忍，她说：“高塔也并非没有缺点。在那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全年无休，他们拼命工作，只为了供养那百分之一的上等人。”

“工人没有时间做饭，都吃合成品；没有充足睡眠，依赖公司提供的廉价兴奋剂；没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孩子也都是领养的。”她说，“我们在那里工作，居住在鸽子笼大小的地方，从生到死都在被公司监视。”

“如果你觉得那里好的话，我可以和你说一个例子——我的主管。我以前是干销售的，就是坐在只能放下两个手肘的工位上，没日没夜地给那些小老板打贷款电话。他们有的贷十几二十万，有的上百万，这些钱我一辈子都赚不来。但是，你觉得他们拿着这笔钱就能真的开个厂子，过上正经日子吗？”

“他们百分之八十，会先拿钱交了租金，然后被地产公司、租赁公司先讹一笔；如果他们侥幸躲过了那些合同上的陷阱，就开始找工人，然后被各种组织撑腰的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工会讹诈。然后呢，他们这些钱就用得差不多啦——他们能够保证每个贷款的人的钱在这里被榨得差不多，因为贷款资料是被我们卖出去。如果在这之后还有点钱——别管是怎么来的，恭喜，他们将正式被端上公司的菜单。”

“敲诈、绑架、盗窃、抢劫。”祁江说，“就这样，那几个大公司掌控整座塔，所有人的小动作实际上也就是餐盘上被剃干净的青蛙还在抽动的脊柱神经。我的主管就不信这个邪，他辞职了，然后被塔剥的一干二净。”

奥玛观察祁江的表情，发现她言语中的怨愤并非作假。就问她：“那机器呢？机器过着什么日子？”

“我记忆里，高塔已经不再流行机器了。系统叛乱让人类对于人工智能持警惕态度。机器更多的只充当工具作用。”说着，她讽刺地笑了一下，“不过，还有一点与这里类似：好的机器远比人命重要。”

说完，祁江觉得自己心绪难安。想起高塔，她就变得格外激动。过去的日子跟这里相比，实在是过于压抑。她好像也突然懂了周邹想死在这里的原因。

在这里，至少人还是人

她难得地愣住，望着地板上的一块污渍出神。

只是奥玛的话打断她的思考，他说：“你知道吧，我们被困在一个系统里。”

奥玛抚摸那台大东西：“他们告诉我，我们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里应该叫做【游戏场】。qi，我能理解你生活在撒冷的压力，但是，你看我们这里。”

“不要去想领袖和他的那些官员们，你看看我们这里的下城区。每年都有人饿死、病死，孩子才几岁就因为各种疾病而残疾，大量成年人找不到工作只能上街游荡，或者莫名消失。如果你让我来选择，我情愿让他们生活在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