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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这杜师傅原来是嗓子坏掉了，冷不丁一听还挺吓人的。

师青玉嘴边漾出一个冷笑，“您的纸人我可不敢买，它们点上鼻子眼睛，可是能站起来杀人的。”

杜师傅的脸一下子晦暗下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瞬，但他面容很快就恢复平静，无波无澜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纸人！会动，会走，会杀人的纸人！小爷昨天差点被纸人拉去乱葬岗活埋了！”李永乐跳出来激动道，他昨天就是被这些纸人抬去乱葬岗的，现在回想起来还吓得要死，刚才进了这纸人铺子，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又不敢离开师青玉，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

杜师傅抬头看了李永乐，一字一句道，“不可能，被活埋的应该是陆璋那个小人！”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大概是情绪激动，所以听起来格外让人难受。

“怎么不可能？我身上被人贴了替身符，我做了陆璋那个混蛋的替死鬼！”李永乐虽然害怕，但不甘示弱，他可是堂堂大唐的德王，天潢贵胄！他怕鬼，他可不怕人！

“居然让他逃掉了，居然让他逃掉了……”杜师傅喃喃自语，“还是得多扎几个纸人，多扎几个……”

杜师傅嘴里念念叨叨，反反复复，重复扎纸人，扎纸人这几个字。

师青玉猛地走到杜师傅跟前，重重拍了一下杜师傅的肩头，杜师傅好似忽然清醒过来，眼神清明，不似方才浑浊不堪。

“……”

杜师傅看着师青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师青玉几人绝非凡人，怕是什么有神通的奇人异士。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但芸娘最近会来找你的，她已经是厉鬼了，不再是你认识的，善良温柔的好姑娘芸娘了，鬼物是要吸人精魄的，你兴许会被她杀掉。”师青玉淡淡地陈述这个既定的事实。

师青玉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对于眼前人的怜悯，她像是体会不到杜师傅浓成实质的悲伤，她毫无所觉地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小黑也用毛茸茸的脑袋去拱师青玉的头。

画面温馨的不得了，任谁看了都觉得女子和猫猫好可爱。

但李永乐看着师青玉，他觉得有点害怕，师青玉的脑子，好像也不太正常。

他这个人虽然没怎么经历过世事，人情也不练达，但好歹也算在长安城里混了这么久了，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李永乐从未见过师青玉这样的人。

他昨天就发现了，师青玉做事并不在意人的死活，她之所以出手整治厉鬼，不过是出于道士的责任，但其实救人这件事，她根本不在放在心上，仿佛旁人的死活与她无关紧要。

她只在意，钱和她的猫，她对他李永乐，堂堂德王，算不上好，但她对她的猫可以称得上是溺爱了，好吃的先紧着她的猫，大部分时候猫不用自己走路，就在她肩头上一窝，连位置都不用挪，舍不得猫吃一点点苦。

她能装成和周围人一样的普通人，看似完美的融入到这个世间去，她能去最普通的路边小摊，吃一碗鲜虾馄饨，也能游刃有余地和卖梨膏糖的小贩谈笑风生，不动声色地打探出纸人铺子的位置。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道士极度自我，极度珍爱属于自己的东西和生灵，对于不属于她的东西和人，她都采取了一种近乎漠视的态度，放任他们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末路，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杜师傅最终没有承认他做过纸人，师青玉也不生气，只留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带着小黑走了，李永乐看着满屋子的没有脸的纸人，心头发麻，追着师青玉的脚步就逃出了杜师傅的纸人铺子。

看看天色，这个时候，快到中午了，又到了吃午饭的时辰，师青玉就问了小黑想吃什么。

小黑喵喵叫了两声。

李永乐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就提议道，“去酒楼点几个好菜，在上一壶蒲桃酒，味道美得很，神仙来了也不换。”

李永乐早上就没吃饱，但当时他受惊过度，根本没心思吃饭，加上馄饨作为一顿饭也太简单了，他就没吃。

现在到了晌午，仔细一算，他一天没吃饭了，还东跑西颠的，体力消耗大，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当然想吃点好的祭一祭五脏庙。

“还是去吃馄饨。”师青玉下了定论。

李永乐不高兴了，“为什么啊，人不能老吃馄饨啊，那玩意有什么可吃的？咱们去酒楼吃饭吧，等我回长安，我还你十倍的钱，我有的是钱！”

师青玉没理他，转头就走。

还不是因为李永乐说买衣服的钱十倍还给她，她当时贪心，给李永乐买了一件布庄最好的衣服，导致她现在手里没钱，不过，这种事，她才不会和李永乐说呢。

李永乐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气鼓鼓地跟在师青玉的身后走。

到了馄饨摊，师青玉数着铜板付了两碗馄饨钱，又要了满满一碟鲜虾肉。

晶莹剔透的粉红色虾肉摆在小黑面前，小黑埋头就吃，这个虾味道鲜甜，入口就能尝到满满的弹牙滋味，小黑边吃便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师青玉也拿着勺子开吃，李永乐在桌子对面赌气，不肯吃自己那一碗馄饨。

师青玉忽然想起什么，警告道，“李永乐，你不要以为你不吃，你就不用还我十倍的馄饨钱了，这馄饨早就买好了，是你不吃，不是我没买。”

李永乐还以为师青玉松口了，肯带着他去吃点好的呢，没想到就这，就这话？要他还十倍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