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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随着深度的增长，装置不得不将能量集中于外机的抗压力系统中，这使驾驶室内的温度逐渐下跌，莱亚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与此同时，长时间不眠不休和未进食造成的疲劳与饥饿也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感到眼前发黑，仿佛看到幻觉。她却没去管这些生理反应，只是红着眼睛、紧握着操纵杆，一刻也不愿放松。

事与愿违的是，她的身体到了极限，她只是歌手，并且不是精于唱跳的类型，她的经济人更愿意把她包装成一份安静待拆的礼物，而非那些需要卖点力气才能得到钱的同事们。这意味着她的体力其实并不比常人更好多少，于是很快，她昏迷在驾驶舱里，装置还在按照她下达的指令持续下潜，她就这样在这黑沉沉的大洋中沉沉睡去……

“莱亚……”她听见一道远古悠长的呼唤，那声音很难形容，它是一种很居中的感觉，甚至难以分辨它的年龄、性别。

“你好，莱亚，我知道你。”她睁开眼睛，听见对方说。

你是谁？莱亚环顾四周，只有空无一人的黑暗伴随她左右，那道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又好像是直接响在自己脑内。莱亚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于是她只能在脑内询问，可惜对方似乎并不能隔空提取她的思维，它只是自顾自地诉说：

“我们的种族已经走到了最后，我已经是最后一个纯种的（到这里突然变得模糊的声音），改造诞生的孩子终究不是我们的一份子，而我也将死去。”

种族？改造？它究竟在说什么？莱亚一头雾水，然而漆黑的四周并不会回答她的疑问，那个声音也不会，它似乎只是在倾诉，作为它们种族的最后一人。

“我窥探过那个孩子的记忆，窃取他记忆和幻觉中的知识和形象，”

等等？谁？什么记忆？莱亚的心开始急速地跳动，像是服用了过量的药物那般，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了，回答我！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

她在黑暗中狼狈地奔跑，试图寻找到这声音的源头，在她跑动的过程中，那声音依旧在诉说。

“我将完成最后的‘使命’，完成他的愿望，来我的身边吧，我会把他的遗留物交给你，交给人类。”

下一秒，仿佛信号切断般，莱亚在黑暗中踩空，坠入现实。

她猛地睁大双眼，像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僵直了一会儿后，才像想起了如何操控身体般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头部。紧接着，她突兀地吸入一大口空气，随后急促地喘息起来。

待逐渐平复了呼吸，这才像活过来了般，眼睛重新有了神采。

莱亚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事实上，对于自己还能醒过来这件事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并且，身体意外地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她好像梦到了些什么，然而醒来前的那些似乎很激烈的记忆都随着她神智的恢复逐渐远去。她只能依稀记得有人在让自己过去，说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她不再去想那些飘渺的梦境场景，转而看向屏幕。入眼的是巨大标红的能源不足警告，随后是系统提示的——

“能源不足，寻人功能暂时关闭。”

“砰！”她起身猛地砸向操作台，眼睛紧盯着那串标红的文字，许久，她就像泄了气似的瘫坐回座椅上。能源已不足30，能不能找到人先不提，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带着人返航……

看着进入节能模式后陷入黑暗的驾驶舱，莱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动关闭的探照灯——

“这是……？”她察觉了景象的变化，原来在她沉睡的时候，装置已经把她带到了海底。眼前除了漆黑的海水外，远处惨白的沙砾也映入屏幕。这是否说明，她离莫尼尔的位置并没有想象中远呢？

一切都是未知数，但她愿意乐观一次，相信那所谓的神明的眷顾。她再次启动了装置，该往哪儿走？她毫无头绪，只是，冥冥中有个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想法盘旋在脑海中——也许，这条路是对的。

她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了下去。

白色的……为什么会是白色的呢？明明一直以来见惯了的景象是黑暗的才对吧，这片白快要把他的眼睛刺伤了。

他朦朦胧胧中睁开眼，却什么都无法看清，他失去视觉了吗？莫尼尔不知为何感觉没有很意外。也许，跟他失去的其他东西相比，视觉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件。

他想试着走出两部，但是身体好像不想移动，他只是晃了晃，没有其他动作了。

奇怪……

“莫尼尔？你在这里吗莫尼尔？！”突然他听见了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随后是很快接近的脚步声，他被狠狠地抱住了，他快要退化的嗅觉闻到那人身上清雅的味道，她埋怨似的：“我找了你好久！”

他下意识愣愣地道歉，“对不起。”

随后他被放开，他听见声音从面前传来，可他没有办法看见对方的样子。其实，他并不需要通过视觉再去确认什么，这个声音无疑就是他记忆中重温了无数遍的那一道。

“好了，我们走吧。”

莫尼尔的手被牵住，刚才还难以移动的脚步在对方的拉扯下突然变得轻盈，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等等，他有很多事想要对她说，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阿亚，那之后你过得怎么样？有实现自己的心愿吗？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不会害怕吗？从那以后过去了多久？陆地上现在是怎样？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