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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春芽去菜圃选菜做菜羹,经过大夫人所居的院子。
隔着树丛,春芽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嘀咕:“宫廷玉液酒哇,宫廷玉液酒……”
春芽心下蓦地一动。
却又听见一个嬷嬷的声音,有些紧张地劝说着:“大公子,咱们不乱说了,乖啊。宫廷玉液酒是宫里才能喝的。”
“咱们是侯府,是臣子,叫人听去了,会以为咱们侯府有不臣之心……那可会杀头灭门的。”
春芽踮脚望过去。只见一位嬷嬷扶着个富态的年轻郎君。那郎君生得白白胖胖,唇红齿白,像是年画儿上的福娃娃。
原来这就是那位得了疯病的大公子云宥!
云宥倒也听话,不再说那酒,只剩下自己不知咕咕哝哝些什么。嬷嬷这才松口气,拍着他后背,带他回去。
云宥和嬷嬷进了院门,春芽却还一时有点出神。
她想到云宥的名字:原本她以为是“佑”,侯门长子希冀得天护佑。可是后来才知道是“宥”,宽宥、恕罪之意。
一个刚降生的孩子,又能从娘胎里带什么罪孽来,需要求上天宽恕?而偏就是这个孩子,本来好好的,忽然就得了疯病。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定数。
带着疑问,春芽回到「明镜台」,洗手做菜羹。
窗外又传来阮杏媚的声音:“人家狐狸精在小茶房里变戏法,做吃食迷惑毓哥哥,卢姐姐你躲在窗边看什么啊?”
“怎么,卢姐姐是想跟她偷艺,看她做了什么才狐媚了毓哥哥的?”
春芽一怔,蓦然转头,才看见卢巧玉原来在窗边。
看样子卢巧玉也有些惊慌,或许本来卢巧玉是想躲闪开的,可是叫阮杏媚这么直接点破,卢巧玉便进退两难。
春芽赶忙行礼:“卢姑娘,阮姑娘。小茶房狭窄,两位姑娘若不嫌弃,还请进内。”
卢巧玉撇了阮杏媚一眼,自己先抬步进屋,亲亲热热拉住春芽的手,笑得春风拂面:“我方才经过窗边,闻见里面飘出香味来,勾得我食指大动,这才忍不住站住脚瞧你做什么好吃的。”
“正好见你手里捧着刚出锅的热羹,我怕出声惊到你,再害你烫了手。”
她说着瞟阮杏媚一眼:“毕竟,春芽你这双手,才烫了没几日,现在还没好利索。”
卢巧玉这话意有所指,阮杏媚当然听懂了。
不过阮杏媚毫不在乎,反倒嚣张地咯咯一笑:“卢姐姐想说是我给烫的,就明说。就是我烫了她的手,我可一点没想遮遮掩掩的!”
“她一个奴婢,敢得罪我,我就是要让她好看!我可不像卢姐姐藏着掖着的,这么多花花心眼儿……”
她瞟了一眼春芽,故意同情地耸耸肩,“你可别以为她说这些就都是真的!原本人家卢姐姐还能亲手给毓哥哥做蛋羹。可自从你来了,毓哥哥就只吃你做的了,现在卢姐姐连唯一能讨好毓哥哥的手段都没用武之地,你说她心里不恨你么?”
“你要是觉着她比我好,那你才是瞎了眼认错了人,将来有你哭的!”
卢巧玉罕见地变了脸色:“阮妹妹,你这般直白挑拨我与春芽,也忒过分了吧!不过是一碗蛋羹,哪有什么要紧!没想到却被你拿来说成这样!”
春芽淡淡一笑,“卢姑娘别急,奴婢不会往心里去的。”
“奴婢做的那蛋羹,又岂能与卢姑娘相提并论?家主肯吃奴婢所做蛋羹,无非是怜悯奴婢,给奴婢一个差事罢了。”
春芽伸手拉卢巧玉:“刚巧奴婢还学做了些灯笼酥。卢姑娘若不嫌弃,还请尝尝。”
卢巧玉登时挑眉:“灯笼酥?”
春芽点头:“奴婢那日见家主爱吃,便学着做做。可又不知道味道对不对,还请卢姑娘帮奴婢尝尝,是否还要改改配料。”
卢巧玉登时回头,视线从阮杏媚面上滑过。
侯府人都知道,主母身故之后,只有佟夫人做得最好。卢巧玉自然明白,佟夫人给云毓送过灯笼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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