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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尘敛了点笑意,上了一阶台阶,把手上的外套展开盖到了唐栗的头上,拢了拢,又伸手轻轻把唐栗的手拿下来,屈起手指为她擦了擦泪,“淋雨淋的我好冷啊。”
唐栗小时候因为皮肤过敏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由于中药太苦她总是不情愿喝,爸爸为了哄她喝药,每次喝完就会给她吃巧克力,但小孩不知节制地嗜糖而爸爸又过分溺爱,中药还没喝完唐栗光荣地长了两颗蛀牙,父女俩被妈妈一顿臭骂,唐栗也只能认命的干巴巴地喝中药了。
最初唐栗回忆起那时的记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甜的糖和苦的中药,后来再记起时苦的味道淡了,最清晰的记忆变成了爸爸给她巧克力的画面,再后来就只能回忆起苦的要命的中药了。
以她当时的记忆一直觉得中药是又苦又臭的,但偏偏徐逸尘身上的药味是掺着松木味道的香味,清洌又使人留恋。
唐栗思绪又一次飘远的时候,徐逸尘的声音传过来,“你想去哪?除了学校,我哪里都可以带你去。”
唐栗低头思索了会,“我想去比较热闹的地方,人很多的地方。”
徐逸尘觉得她真奇怪,一般人心情不好不都喜欢去一些安静的地方,她却偏偏想去吵闹的地方。他也沉默地想了会,想到了一个地点,“离这最近的只有那里了,我去过几次,就是环境不太好。”
唐栗伸手拽了拽衣服,她看出来徐逸尘不喜欢淋雨,再一个她也不是在意环境的人,“没事,我都无所谓的。”
“网吧?”
唐栗看看眼前这个半被防盗铁门遮掩的入口,头顶是一个歪歪斜斜挂着的荧光灯牌,花体字写着“网吧”两字,两个字闪烁的时间还不同频,“网”字闪的飞速而“吧”字两三秒才动一次,以这种诡异的闪烁加上不断淋在灯牌上的雨,唐栗很难不怀疑连着的电路下一秒就会短路。
徐逸尘也露出一点嫌弃和窘迫的表情,把唐栗往门边屋檐能遮到的地方拉了拉,轻声开口,“离这最近的我熟的地方只有这了,或者我现在送你回家也行?”
一听到回家唐栗立马着急地解释,“不是,我不是嫌弃这里,就是…”她停顿了一下才嘟囔着开口,“我没带身份证。”
徐逸尘蓦地笑了,拉下遮住唐栗头的外套,屈起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笨啊,这当然是不需要身份证的网吧啊。”
唐栗后来再回想起那天,她总觉得那天的徐逸尘温柔的不正常,大概是因为淋雨了吧,毕竟她那天也迟钝的压根没感受到他的转变。
也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进了网吧没多久就安详地睡着了。
徐逸尘今天莫名没什么状态,打什么游戏都是被人狂虐,他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摘下耳机,转头看向身旁的唐栗。
她趴在脏兮兮的桌子上睡的正香,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头发还带着点潮湿,柔顺地搭在鼓鼓的脸颊上,细密的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睡着的样子格外的乖巧。
不,平日看起来也是一副顺从乖巧的样子,可惜虽然长得乖,脾气倒是完全相反呢。
徐逸尘暗自腹诽,同时又感叹她居然可以在这种环境之下睡着,这个网吧仔细算算他也只是第三次来,一次是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是要去附近打球,等人的时候和唐嘉朗凑活了一个小时。他倒也不是有什么洁癖的人,对于烟酒味不算过分的情况下他也能接受,只是这个地方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了,地上和桌子上都好像从来没擦过,都是一层黏糊糊的黑色污垢,桌子底下鼠标垫底下更是盲盒地带,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会触碰到什么,也许是吃过的口香糖,也许是一些不明粘液。更不要说这里似乎永远泛着油光的键盘和鼠标以及烟雾缭绕如同雾霾天的空气,简直糟糕透了。
徐逸尘叹口气,抽过几张纸用力擦了擦手,果然还是后悔把唐栗带过来,毕竟他做出逃课的决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压根什么都没多想,如此看来,还是欠考虑了。
他支着头,盯着她看,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视线一顿,裸露的白皙脖颈上,红色的印记格外刺眼。
鬼使神差的,徐逸尘缓慢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覆到了那处伤痕上,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很奇怪的,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疼不疼?
下午撞到付时正和唐栗对话的时候,徐逸尘是立马想走的,他对别人的私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付时正看起来要发火的样子,就又多留了一会,由于距离较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最终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只看见了付时正上前抱唐栗,而唐栗并没有推开的画面。
猜想的天平慢慢倾斜于第一种。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徐逸尘第一次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第一次选择了欺骗自己,还做出来完全不符合他的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邀请或许是别人的女朋友的人跟自己一起走的荒唐行为。
不想相信吗?
徐逸尘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惊到,手也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握拳,又展开,转而拍拍她的肩。
“怎么…了。”唐栗是真的睡得沉,被叫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觉得是在做梦,半睁眼嘟囔了两声又晕乎乎睡去了。
“睡这么沉?”徐逸尘疑惑地歪歪头,随手捻起她的一缕头发,他自己向来觉少眠浅,虽然不至于睡眠不足,但也不会对睡眠过分执着,而且上次医务室那次他还以为唐栗是时常失眠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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