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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臂的石膏还没拆,只是没有用绷带吊在胸口前了,昨夜陪着温朝一宿,又是握温朝的手,又是制止温朝自己咬唇的意图,丝毫忽略了自己还有伤在身,此时从尚未痊愈的骨头缝里沁出丝丝缕缕的疼意来,不过在虞砚的忍受范围内。
却让虞砚再次回忆起这一整晚的宁静来,他第一次如此明晰和笃定地在温朝身上感受到了那样浓烈的被依赖和被需要感,在温朝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虞砚也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地喜欢上这点疼痛带来的意涵了。他开始有点理解起温朝的恋痛,不过这点理解没能持续太久,虞砚毅然决然地否定了€€€€他想,我还是不喜欢温朝痛的。
天光大亮,窗外的鸟鸣叽叽喳喳地从窗棂跃入,温朝被惊醒,还没完全回过神,惺忪地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心头不可抑制地升起些失落€€€€他感到一丝空茫和冷落,就好像,就好像他原本是被一个温暖可靠的拥抱拢在怀中,让他不自觉依恋与心安。
护士敲了敲门,得到温朝的应允后推门进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温朝床边,不明显地愣了两秒,随即礼貌温和地和温朝说话:“温总,这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待会儿您和您的爱人直接离开就好。”
“我的爱人?”温朝微怔。
“难道不是吗?”护士被他一问,瞬间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昨晚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一位男士来探望您,他说是您的爱人,还出示了和您的结婚证件的照片,我以为……”
“是我爱人,”睫毛簌簌地轻眨几下,温朝反应过来,安抚地对她笑笑,“他上课去了。”
“好的。”护士以为自己险些搞出了重大错误,心头猛松一口气,和温朝重复完回家休养的注意事项后便忙不迭地走了。
温朝抬手在自己唇上轻轻碰了碰,还有些细微的疼意和他初醒时没有察觉到的浅淡血气,他现在心里确定了下来€€€€的确存在着这样的一个拥抱让他安睡了一晚上。
*
周励周五早上不到九点就到了学校,比虞砚预想的早了一两个小时,单肩挎着书包匆匆从图书馆跑出来。
“是温总安排的这个时间点吗?”虞砚还有些气喘,一边喝水一边望向后视镜里的周励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周励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虞砚,似乎在纠结什么,停顿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解释,“是温阑先生说,明天是温总的生日,你作为温总的伴侣,这么久不回家让外人听见不像话,何况温总还在静养。”
虞砚险些被水呛到,偏开头咳了好一阵,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有病吧?!
温阑是怎么一见到他就明里暗里挑衅讽刺,虞砚都历历在目,一点没忘,就算这话是温阑亲自说出口的,他也不相信这话是温阑的本意,说不准还藏着什么坏心眼要让他闹出笑话来嘲弄他配不上温朝。
他越琢磨心里越腾升起不安,在车里如坐针毡,没来由地想起半个月前的车祸,顿时一个激灵,脱口问周励:“这车是保养好的、没有问题的吧?”
他的话把周励也整懵了,安静了足有半分钟才恍然虞砚是对之前的车祸还有心理阴影,“没问题的,虞先生您放心。温总说了,除了他的日常出行,我只负责开车解决您的出行需求,我从上班开始就在温总这里,已经十几年了,您放心,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也一定会极力把危险降到最低。”
他的语气很郑重,反倒叫虞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清了清嗓子,“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平时自己坐车就行了,不麻烦您来接我。”
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后遗症,但车辆经过必经的跨江大桥时,虞砚还是默默地伸手抓住了车内的扶手,直到车身四平八稳地经过大桥,驶入温宅方向的岔路口,他悄悄地松手放松下身体靠回座椅里。
庄园里的园丁正在清理树枝上的积雪,庄园喷泉池中的水面结上一层薄冰,凝住冬日的温度,和一旁深了叶色的常绿灌木一同陷入冬眠,放眼望去一派恬然宁和。
温纯已经去学校了,周荃刚解散了开完会的佣人们,转头走进大厅正撞见虞砚回来,笑眯眯地询问虞砚有没有吃过早饭。
“在学校吃过了,”宅子里安静得出奇,虞砚往楼梯上望了一眼,有些疑惑,“温总在书房工作吗?”
“应该是,”周荃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温先生和温阑先生七点左右吃过了早饭,又回了楼上,不过今天温阑先生没有去公司,似乎是要和温先生一起开线上会议。”
虞砚眉心一跳,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客气地和周荃道谢:“我回房间了。”
他嘴上虽然说是回自己住的客卧,但沿着楼梯往上走着走着还是到了书房门口。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纠结要不要敲门,书房门便从里面拉开,虞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向来人的目光里习惯性地含着防备和警惕€€€€是温阑。
“虞先生回来了。”温阑微笑着,自然地反手掩上书房门,双手插着兜站在门口,审视的眼神细细将虞砚上下打量了一番。
现在是冬天,宅子里有地暖,不需要穿厚外套,温阑身上只在衬衫外套了一件无袖的灰格羊毛衫,衣袖一丝不苟地挽至手肘,露出流畅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不明显地昭示着存在感。
他笑着微微倾斜了一点角度虚靠在门框上,和虞砚对视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阿朝累了,在休息,现在就别去打扰他吧,温夫人。”
他的声音里含着些微轻佻笑意,将“温夫人”三个字咬得重了些,语气若有若无地带上一抹暧昧:“他小时候就这样,被人吵醒起床气会很大,现在还这样,像只漂亮又骄傲的波斯猫,被吵到了就会冷漠把人赶出来。”
虞砚再不谙世事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亲密暗示,脸色一黑,垂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他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颇有着宠溺意味的无奈神色:“不过在我看来这很可爱,我想虞先生应该也会这样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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