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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檀婚后第二日依照规矩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就去沈老夫人住的养荣斋请安。
沈老夫人最怕清冷、最喜热闹,静檀还未穿过垂花门,便听到鹦鹉、黄鹂、画眉等雀鸟吟唱之声。
静檀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过了穿堂、小厅,行至后面的上房。
丫鬟打起帘笼朝里头道:“三奶奶到了。”
“这老三娶的新媳妇不比你们两个勤快,都这个时辰了,才想起我这个婆母来,难为她费心了。”
沈老夫人歪坐在炕上,大奶奶王唤云端着玉碗服侍沈老夫人进燕窝粥,二奶奶秦贞娘替沈老夫人戴绣花抹额。
静檀梳了同心髻,头上只插戴了两支闹蛾,穿着一身细锦制的鲜亮衣裙,尽量减少轻浮妖艳之色。
眼前这三个女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前世她听到沈老夫人将才那番话,羞得无地自容,这次倒不会了,心平气和地与沈老夫人行礼问安。
沈老夫人装作没听见,也不正眼瞧炕前正屈膝行礼的静檀。
静檀索性不等她回应,自己直起了腰板。
“诶哟!三弟妹,你这规矩是哪儿学的,婆母还未发话呢,你怎么自己起身了。”王唤云嘲笑道。
秦贞娘与王唤云交换嘲讽的眼色。
“三弟妹自小在教坊司长大,哪里清楚我们这种人家的繁文缛节,今日看三弟妹身上钗环裙袄齐整,三弟妹已然非常用心了。”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臭着脸道:“媛媛那孩子与秋哥儿青梅竹马,偏是个没福气的,倒让这野鸡进门占了她的位置。这杯新媳妇茶我可喝不下去,叫她回自己院子里去,没事儿别在家中到处乱晃,没得带坏了秋哥儿的几位妹妹。”
“家里的小姐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客,比不得三弟妹常在男人面前出风头,婆母说的话很在理。”秦贞娘鄙夷地望了静檀一眼。
王唤云却喊住了静檀退出去的步伐。
“三弟妹,你虽是卑贱之人,但好歹是三弟的房里人。三弟而今不在家,三房的事一向是碧玺姑娘打理的,你可不要摆主子的谱儿去随意欺压三弟房里的那些丫鬟们,人家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好孩子,家世比你这种人清白。还有,按照惯例,每房每月都要上交家用,这个月的二百两银子你拿给碧玺姑娘,她自会交到我院里来。”
“长房、二房每月都是交一百两银子当家用,为何我三房倒要翻倍了?三爷一年的俸禄不过五百两,可还是要我贴补银子进去养你们这些闲人。”静檀也不是好欺负的,该还嘴时就还嘴。
“婆母,你听听,三弟妹说的是什么话呀。”王唤云轻轻摇晃着沈老夫人胳膊,“三弟妹这才进门第二日,目无尊长不说,把我们一家子人都骂进去了。”
“她说的话倒也不差,我总共养下三个儿子,老大一心修道,老二只知吃喝嫖赌,唯有老三最出息,一个人撑起了沈家的门户。你们不是闲人,谁是闲人?”沈老夫人借机敲打长房、二房,“你们两房也别合起伙来欺负三房,当老三媳妇是冤大头宰人家,我们沈家再穷困潦倒,也不会挪用儿媳妇的嫁妆银子。”
沈老夫人倒不是为静檀说话,只是担忧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被外头的人拿住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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