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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刑之后（第2页）

爸爸很久都不工作了，他每月了工资会打回来一点，因为怕乱花，就只给够饭钱，爸爸倒也没再找他要过。

施逸受不了脏乱，马上收拾起屋子，过了一会儿爸爸醒了，看见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起身，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放假。”

“噢噢，那你也应该说一声，我好多买点菜。”

“买了菜，你也不会做。”施逸把垃圾打包丢到门口，回来就拿拖把开始扫地，“不用麻烦，我明天去给妹妹扫个墓就走。”

“噢……到日子了啊……”

施逸心头陡然升起一阵厌恶，他不能理解爸爸在谈及妹妹去世时的冷漠，一直都不能。

陌生人听到一个十六岁女孩去世都会流露惋惜，何况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施逸永远都忘不了，警方让父亲去认尸，说是自杀之后，爸爸在家里喝多了酒，说出的那句“被车撞死好歹还有人赔钱呢”。

那一刻，施逸是恨的。

虽然不常见面，这份恨会逐渐淡化，但只要缩短距离，又会在他心中重新生长出来。

晚上施逸也没有在家和爸爸吃饭，自己出去随便吃了一口，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进了从前的卧室。

这间房间起初是他和妹妹一起住，家里就两间屋，爸妈一间，他俩一间，后来他们慢慢大了，都不好意思再住一起，爸爸就让妹妹搬到外面的杂物间去睡。虽然那间小屋收拾出来，摆一张床也不算狭小，却好像和这个家分裂出去一样。妹妹的东西有一些放在他屋里，多亏如此，后来爸爸一股脑把杂物间的东西全扔了，也就他这里还留下。

但他也把那些妹妹的遗物都收进箱子，摆在了轻易不会看到的位置。

此刻施逸抬头，看着书柜上方铺满尘土的纸箱，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它拿下来。

一夜睡得不安稳，很早施逸就起来去给妹妹上坟，爸爸还在睡，他并没有叫。老家的墓区非常简陋，他总想着等合适的时候要把妹妹迁到好的墓地去，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

妹妹的坟前特别潦草，还有很多垃圾，施逸清理了半天，没有烧纸，也一句话没有讲。

对妹妹来说，他是加害者，他没资格说什么。

和妹妹隔了两排是妈妈的墓，一样没有人打扫。施逸在妈妈的墓前坐了会儿，如果不看照片，他已经记不清妈妈的脸了。但他记得妈妈是个总是温柔笑着的人，假如妈妈还在，也许一切坏事都不会生。

从坟地往回走，县城逐渐醒了过来，路边小店都开了门，施逸想起曾经常吃的一家早点铺，不知道还在不在，就打了车特意过去看。店还开着，他吃着一半，看见穿校服的学生经过，突然想起了庭芳说的话。

——在我死了以后，你回趟老家，找一家叫“初礼”的礼品店，在二中附近。你跟那个老板说你的名字，他就会把东西给你。

此时二中就在隔壁，想必那家礼品店也离得不远。吃过早饭施逸慢慢散步，不想显得自己在寻找，但又下意识去看那些招牌。

那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礼品店出现在面前，落地窗旁的货架上摆着一些花里胡哨的摆件，一看就是针对学生的。施逸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曾经见过妹妹从店里出来，然而记忆太模糊了，他不是很能确定是这一家。

他深吸一口气，边觉得不可理喻，边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