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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请两名女性随意后，白陵然闲话家常般地说着：「鬼族的部分，我已经派人剿灭不少，比较麻烦的是白色种族的猎犬，不能随意对他们下手，只能尽量回避。这几年来他们发现不了「偶」的存在，那么让他们多搜寻几年也无妨。」

「哼，现在我们不比当年，他们别想重复当年的事情。」她冷冷一笑，看向了曾经鲜血淋漓的庭院方向。

那年他们都还很小，所以无能为力。

褚冥玥永远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他们还很小时，母亲经常带着她和倒霉弟弟回到本家。

这只是那很多次当中的「其中某一次」。

她对弟弟其实不是那么有耐心，倒霉蛋小小的，看起来很软，经常在路边被小孩欺负也不敢吱一声，领着出去玩时，回头一看就卡在某个水沟里；所以当时也是小孩的她其实不是很爱带弟弟出门。

烦，又很惹事。

回本家时她也经常把小孩扔给已经很成熟的然，自己在大屋里探险。

与许多都是妖师血脉，她相当喜欢屋内的各种术法与古老事物，部分还能与她继承的力量有所联系，对着那些物品静下心练习引动力量时特别舒服，常常可以藏在某处一待就是一整天；等到玩够了，再去然那里把倒霉蛋领回来就好。

差不多年纪的然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对谁都很温和，与大人谈话时就像个小大人般，讲出的话能让人仔细倾听。从同年龄的他们看来，觉得这是很厉害的技能，所以有一段时间褚冥玥一直以为然所谓的力量就是「让大人好好听话」。

他们就这样既悠闲又与众不同地成长。

直到那一天，入侵的陌生人在本家进行大屠杀。

那天的守备其实比往常要少，似乎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派出许多族内高手去处理，然的父亲和几人在大屋里指挥与等待消息。发现入侵时，褚冥玥正在收藏古物的仓库里修习，位置离主屋较近。

听见声响打开门时，然的父亲突然出现，将她藏在一处隐蔽角落里，随即就和陌生人打了起来。

直到声音停止，她慌慌张张跑出去寻找母亲，眼前却是然的母亲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而他们的妈妈倒卧在走廊，呼吸渐弱。

有那么一秒，幼小的她直觉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传承力量中点燃了不属于她的少许记忆，告诉她眼前人将死，那些后天力量、药术知识猛然翻涌出来，填满她的脑袋。她快速吸取着不属于她的事物，感到脑袋快要炸裂了，然而她仍无法移开视线，死死地盯着心跳微弱的母亲。

接着，她突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献祭给黑暗，以命换命，完整的法阵与仪式浮现在脑海中，绝对能够成功的方法就像她早已熟记般，一字不缺。

打断这一切的是然。

两双发抖的手彼此握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然是个可以和大人相比的厉害孩子，同辈中她最佩服然。但是在那一刻，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连这样的然都在发抖。

那是痛苦、愤恨、不平种种悲伤又疼痛的情绪，揉编成一条能够伪装成坚强的绳子，将他们两个系在一起，同时跨出步伐，引动两人的力量与各自一半的血液，将两名母亲拼凑成一名，将死肉转化为人偶，让濒死的人停止时间，使用魂偶替代肉体行走在世界上，继续「照顾」他们姐弟。

什么都不知道的倒霉蛋还需要母亲。

「先天能力的继承者心性非常重要。」做完这一切的然如此说道。他的眼神趋于平静，打了清水，握着小小冥玥的手，一点一滴地将两人手上的血污仔细擦干净，连指甲缝都没有留下痕迹。「冥漾太小，他承受不了，如果让他和我们一起走，他也躲不了白色猎杀者的刀刃。」

倒霉蛋太小了。

小得随便一摔都可以稳稳地卡在水沟里出不来。

妖师先天能力是最大的原罪，一旦被猎杀者得知世界上出现两名先天能力者，其中一名还继承凡斯原先强大的力量，后果可想而知。

倒霉蛋肯定会死得不明不白，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们还需要伪装，伪装成一个正常家庭，远离妖师本家，没有所属身分，不动用该有的力量，那些猎杀者就闻不出、无法确定，不能下手。

至少在褚冥漾大到能保护自己之前，他都须要被伪装。

「我们来扛。」握起自己干净的手，她慢慢地抬起头，与然视线相接。「我们知道就好了，不要让他那么痛，别让他知道妈妈的事情。」

痛苦制药知情的人来承担，让另一个人有个开开心心的童年就好了，至少他不用那么难受，他还太弱了，需要个安全又温暖的家。

「嗯，我们可以的。」

然张开手，两个孩子笨拙地抱在一起，冥玥终于没忍住自己的痛，抱着同样小小的身体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得几乎都要吐出来。

她知道，哭完之后，她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落泪，她也不会再有这种眼泪，因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上千年抗争的延续，他们必须持续下去。

这段记忆最终还是没有让那个倒霉蛋知道，日后白陵然对他解开真相时，也将他们两人在血色房间中最脆弱的这一幕拔除。

他们是要扛着倒霉蛋天地的人，不须要让他看到太多他们破碎的样子。

尔后，倒霉蛋长大了，果然守世界也注意到他的存在，堪称最中立、最大的学院对他伸出友善的手，想引领他进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