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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蓝将气喘匀秉道,“殿下,骊姬派人来报,说是宣姬······宣姬。”不知是不是急忙跑进来的缘故,景蓝脸色通红。
姜韫听到‘宣姬’二字,擡头看向景蓝。
“宣姬与公子由有私情,被骊姬发现,请您与王上前去处置。”景蓝说完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姜韫。
红烛听到也被震惊到,有些怔愣的看着向姜韫,“殿下?”
宣姬与公子由?!
这段时日陶宣偶尔在晨礼时除了挑衅骊姬几句,气的骊姬歪鼻子似的举止外,倒是并无逾矩。怎会与公子由纠缠在一起?
姜韫带红烛赶到公子由的书房时,便见陶宣跪在地上,身上松松散散的披着外衫,发髻散乱,低着身子脸上的神情漠然,倒像是一切与她无干的模样。
旁边跪着的男子,相必便是公子由了,身上仅着一层长衫,相必也是情急之下随手穿上的。
姜韫曾见过这位公子由,生的眉眼温和,可能是随了他的亲生母亲,性子也多是温和的,可这温和的眉眼此时却充满恐惧,但也足以看出他的下半张脸像极了他的父亲陈侯。
“父君息怒,儿臣有罪,与宣姬无干,要罚便罚儿臣一人吧。”说完重重的在地上叩头,已有鲜血洇在地板上。
陶宣听他这样说,平静的双眼微动,唇角轻扯近乎嘲讽的样子。
站于陈侯身旁的骊姬急忙言道,“王上绝不能姑息这二人,简直是大逆不道,王上······”骊姬看了眼陈侯瞥来的一眼,立马害怕的闭上了嘴。
“王后掌管后宫之事,此二人发生如此茍且之事,竟不曾察觉吗?”陈侯突然发问,红烛只觉得头皮一紧。
“后宫不宁是妾的疏忽,王上恕罪。”红烛随姜韫应声而跪。
陶宣偏头看了眼姜韫,又别有意味的收回。
房中衆人,跪地的跪地,静声的静声,陈侯立于衆人高处开口,“将公子由、宣姬禁足自己宫中,王后管理后宫疏忽大意,有宫规不严之过,定要以今日之事为诫。”
红烛听完只觉得君王的心思真是难懂,处置犯错的二人便罢了,与自己主子何干?
骊姬听到处置也是忿忿不平的样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狠狠的瞧着陶宣,可又畏惧陈侯只得咬住唇瓣,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牵连到自己,两只眼睛灵活的在衆人身上窜来窜去。
陈侯说完便拂袖离开了,骊姬路过陶宣不屑的哼了一声急忙小跑跟上陈侯的步伐。
红烛扶姜韫起身望向殿内二人,陶宣站起身一副懒散的样子,不发一言向外走去。
公子由仍是跪在地上,双眼似带有期盼的盯着那人的背影,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他一眼,她是在怪他吗?她该怪他的,是他没有护好她。
此事宫内倒是无人敢传,连平时找事的骊姬也把嘴巴闭的严实。
姜韫这日在宫内翻看得来的先朝古本,红烛进来靠近低声道,“殿下,王上允了卫国使臣之言,要派公子由去往卫国为质子。”
姜韫收起古本,想起现下公子由未到弱冠之年,在陈宫幼年失去母亲,不得父君喜爱,现如今却又要送到别国为质子,只怕陈侯在那夜便想到了,只是可怜了公子由。
沉香殿中陶宣正修剪手中的花枝,禁足期间遣走了殿内的宫人们,只留几人在院内洒扫,近身侍候的仅留了云歌一人。
云歌在墙角小门处不知接了何物,进殿后走至陶宣身边从袖中拿出呈在桌面上。
“主子,这是公子由让人送来的书信,他让人传信想与您见上一面。”云歌说完小心的看向陶宣。
陶宣未放下手中的剪刀,桌上的书信一个眼神未给,徐徐的修剪花枝。
“已是无用的废棋,无须再见。”云歌听着陶宣不掺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心中暗道,主子终究还是这般无情,前些日子她看着主子望向公子由的眼神,有时竟觉得有丝真心在其中,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云歌刚要退下又听陶宣道,“将这信件拿去烧了。”
云歌眼中有一瞬的怔愣,随后取走信件离开内殿。
殿内安静的只听得到剪刀偶尔剪去花枝的声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急乱了节奏,桌上的花枝簌簌散落在桌面,原本成型的花束似被狂风袭过,只剩几支断枝零星挂在上头。
陶宣猛的将剪刀拍于桌面上,手握成拳头,那双眉眼丝毫不见往日里的一丝慵懒,几纹血丝爬进了布满阴沉複杂的双眸。
殇情绝
从陈国去往卫国的车队在望不见尽头的山路上,已入夜了,公子由颠簸了一日,双眸紧闭的坐在去往卫国为质子的车队中歇息,心口不断被一人的名字咬噬,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与陶宣初见是在百花杀尽,枯叶满地的秋日,这样季节的陈王宫多了分萧瑟之意,公子由常常在假山上的凉亭与自己对弈,自己布局,自己破局,有时忽的擡头发现已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他已习惯了,好像从母亲去世后,这世上便是他自己孤零零的在这世间游蕩,没有落脚的方向,没有让他停一停的栖息之地。
父君并不亲近他,后宫中人看他的眼神中多是嫌恶、可怜或视而不见,渐渐的他便少与人来往,更喜欢于寻一安静地同自己对弈。
这日他午间用完饭食回到凉亭继续上午未破之局,待他撚起棋子却被棋盘布局所惊。竟有人破了他所设之局,妙极了。
他在周围寻了一圈,并未发现什麽人,下午心思被搅乱,一直念着那破局之人可会再出现?不知是哪位技艺精湛的棋者,又或是路过的哪位学者,若是能碰上,定要切磋一番,可直到月亮挂起,也不见有什麽人来,期待落空,心中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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