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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闯终于转头看向他,端王的心中闪过一抹欣喜,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一丝渴求。
“清离,你所受之苦,辱你欺你者,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来日,我定当护着你,不让你受任何苦难。”端王承诺道。如掌中宝,如心头血,他不会再让人伤他分毫。
赵闯终于开口:“那你可知我最大的仇人是谁?李辞,老子怕多看你一眼会忍不住砍了你。我不想死,所以你快点滚。”
端王笑了,他便知道。他最恨的人便是他,欺他辱他最厉害的人也是他。只是这一刻,端王反倒有种轻松地感觉。他恨他,便会在意他。端王取出剑,扔给了赵闯,然后走了过去,让剑刃直直地对着自己的胸口。
端王说:“以我之血,换你的恨。清离,我的命便在你手中。”
赵闯瞪圆了眼睛:“李辞,你真以为老子不敢?”
☆、回光返照
端王看着赵闯,一脸深情,丝丝入目。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又似乎透过男人那熟悉的眉眼,看到了多年前的少年。少年穿着青色的衫,花香盈袖,依偎在他的怀中,笑颜如花。白皙的脸,挺翘的鼻,红艳的唇,一点一滴,都那般惹人怜爱。少年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细细地吻着他的眉,他的目,他的唇,仿若恩泽,小心翼翼。少年眼中满怀爱意,几乎让端王有种错觉,他便是少年的一切。
胸口尖锐的痛让端王回过神来,他的脸上闪过错愕的光。端王为人,外表儒雅,心思却截然相反,几近偏激。这样的人,要么便是天下至尊的王者,要么便是堕为凡尘,被贬低到无可翻身才甘心。他是不甘愿屈居人下。待皇权之态度如此,待感情也如此。他用自己的性命赌,赌那人藏在坚硬外壳下的一丝真心。哪怕有丝毫,那人也不会刺下那一剑。
端王几乎断定,清离对他是有感情的。他恨他怨他,却不会要他的命,如同在谭云三州的时候,他将他关在牢狱中的时候一样。所以,当他低头,看着那剑刺入胸膛,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首先是震惊。怎么可能?他的清离怎么可能真的要杀了他?这如同一个天荒夜谭,但是胸口的痛是那般真实,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他抬头,就看到男人站在那里,手已经放开了剑,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那张脸也蒙上了一层寒冰。男人的眼神那般冷,仿佛无爱,只有痛恨。完全不是昔日里的少年。
赵闯的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剑,比刺在他胸中的剑还厉害。他几乎在用行为表明,他已经不爱他了,他恨不得杀了他。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端王恨不得那少年已经死了,怀着对他的爱与恨死去。而不是今日这般形同陌路。
赵清离不爱他了。这样的事实,如同利刃,一点一点割着他的心,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些声音,清离在说话,但是他怎么听也听不到,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迎接他的是彻底的黑暗。
赵闯的手上沾染着血迹。端王倒地的那一刹那,赵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不敢去看那人。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回神。下一刻,突然有人从门口冲了进来,撞破了房门。那些人将他围在中间,刀剑落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一动,那些刀剑便会割下他的脑袋。那些人的唇都在不停地动着。
有人说:“你为何要刺杀王爷?到底是何居心?”
有人说:“快去叫大夫!快去禀报王妃!”
赵闯僵直了身体站在那里,记忆中,也有人将他这样围在中间,冠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不信他。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冤枉他了。
端王妃匆匆而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着脸道:“将赵闯押入死牢。”
“王妃,且慢!”高壮的男人穿过人群,站到了赵闯的面前。
王氏瞪着来人,冷声道:“卫统领,你是什么意思!此人行刺王爷,不将他关入天牢,难道继续留在王府中为害?”
卫镇行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被端王妃逼得没有话说。他虽是青衣骑统领,但是青衣骑效忠的主子只有一个。如今端王生死未卜,他们护主,又岂会饶了赵闯!
卫镇行只来得及看了赵闯一眼,那一眼,仿佛穿透了六年的时光。他微微弯下腰,嘴唇微微张开,言却无声:“赵公子。”
赵闯看着卫镇行,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粗犷的脸,突然笑了。那个笑不是土匪那粗鲁的笑,而是恍若少年的,单纯的,开心的。那个笑让卫镇行愣住,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赵闯便被带了下去,死牢潮湿阴冷,暗不见光,乃是关押死囚之地,除了冷气还有一阵死气。
不过几日,天下便传遍了。谭云三州的赵闯竟然敢行刺端王,众人哗然。端王伤势未明,而赵闯则羁押在天牢,等待判刑。也有许多传言,说赵闯刺中要害,端王已经一命呜呼。而那赵闯,这般胆大妄为,最后肯定是要受戮刑的。这个消息传到谭云三州的时候,那渐渐训练有素的土匪,突然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的赵闯正和铁老二盘着腿面对面坐着。老二被他连坐了,从天牢押入这不见光亮的死牢,饭食也从顿顿鸡腿变成了馊菜馊饭。
“大当家,你真的捅了端王?”老二皱着眉道,“这下好了,我们俩都要被斩了。”
赵闯虎着脸:“他叫老子桶,老子不捅多没面子?!”
“大当家!我们死了就看不到睿宝了,睿宝那么可爱的娃,被那臭书生带坏了咋办?”老二哭丧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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