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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庙里回来的途中,她听说了东宫的消息:太子应琏触怒圣人,被罚在东宫禁足,太子妃杨氏被废,逐出长安。
沈青葙心慌意乱。
之后这半个月里,东宫一系的官员接连遭贬,三天前裴寂的密友,太子舍人崔白被贬为单县司仓,匆忙离开长安,她跟随裴寂前去送别,半途中被齐云缙撞车挑衅,两家仆从撕打混乱之时,齐云缙逼近了,冷冷说道:“下一个是你那伯伯裴衡。”
他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沈青葙,某
随时都能取了裴三的性命,乖乖听某的话,某就饶了他。”
那天她回到裴府时,阿姑王氏和阿嫂杜氏正对坐垂泪,却是裴衡被人举发受贿,押在御史台受审,杜氏哭泣着说道:“郎君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受贿?必定是被人诬告!”
那时裴寂绷紧了脸,低低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东宫失利,惠妃步步紧逼,眼下只盼太子能早日渡过难关,一切就还能够挽回。”
沈青葙看着他,几次话到嘴边,最后又咽了回去。直到那时候,她还盼着一切只是巧合,抑或是齐云缙事先得了消息,来恐吓她。
但情况越来越坏。昨天过了散衙的时辰裴寂始终没有回家,她正等得心焦时,齐云缙突然出现了。
他闯进她房里,大咧咧地在榻上坐下:“裴三被叫去问话了,你要不要放他出来?”
沈青葙苍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天未时,东市万家酒楼,二楼最大的雅座,某在那里等你。”齐云缙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去的话,某就打个招呼让他们放了裴三,去不去?”
沈青葙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去。”
“好,”齐云缙起身往外走,“这事不要告诉裴三,不然……”
他在门前停住步子,回头看着她,低低的眉头忽地一挑,没再说下去。
沈青葙猜不到他原本打算说什么,也不敢猜。裴寂直到半夜后才回去,当她追问出了什么事时,
他只是笑着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沈青葙知道肯定有事,他眉头锁得那么紧,他的笑根本就不达眼底,他只是不想告诉她实情,他想独自扛下来。
……
思绪突然被打断,齐云缙又斟了一杯酒,狭长的眼睛盯着她,像猛兽盯着猎物:“如何?”
沈青葙转开脸,冷冷反问:“什么如何?”
“弃了裴三,嫁某。”齐云缙向她俯着身子,蓦地露出几分急切。
沈青葙冷笑一声:“做梦!”
她不等他开口,飞快地把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齐云缙,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会任由你摆布,就算死,我也跟他死在一起!”
她起身往外走,齐云缙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你可以死,你阿娘,你哥哥呢?还有裴家那一大家子人?”
她的手抖起来,她的嘴唇失了血色,齐云缙心想,他好像把她逼得太急了点,她是个烈性子的,当初在青州她就敢跳楼,逼得太急了,闹不好真要鱼死网破。
他已经等了两三年,也不在乎多等这几天。齐云缙放开手,声音也和缓了些:“沈青葙,你再好好想想。”
“没什么可想的,”沈青葙的声音发着飘,却没有犹豫,“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那某就让裴三先死在你面前,”齐云缙伸手拿过帷帽,轻轻给她戴上,声音里透着温存,“至于你,某有的是法子让你死不
了。”
沈青葙不由自主颤抖起来,齐云缙锐利的目光穿透纱幕,似要看穿她心里所有的恐惧:“沈青葙,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裴三是可以不死的。”
纱幕灰蒙蒙的,挡住了眼前的光亮,沈青葙一步一挨,慢慢地走下胡梯,走出酒楼,走进东市,到处都是喧闹,唯有她如此孤单,如此无助。
“喂,”齐云缙突然伸手,给她整了整帷帽,“帽子歪了。”
隔壁酒楼上,应珏探头看了一眼,道:“无为,那不是齐云缙吗?”
裴寂跟着看过去,当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低着头,齐云缙伸手扶着她的帷帽,形容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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