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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春雷始鸣,人们欢欣地迎接这场春雷。刚刚经历过与家人团聚的喜悦,此时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
晋王府后宅却了无生趣,仿佛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那院中有一青衫女子拢紧衣襟靠在墙边,她眼神放空,盯着空中飞过的一排燕子。院墙四四方方,框出同样方正的一片天空,同样框柱了靠墙的女子。
“夫人,别等了,春气寒凉,仔细伤了身子。”
侍女小莲是同她陪嫁过来的,当初她嫁得风光,最后陪在她身边的竟只剩小莲一人。
她回过头,拢了拢那件同样单薄的披风,垂眸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酉时三刻了,怕是等不来王爷了,夫人先同我进去用膳吧。”
捏着披风的手紧了紧,她轻叹一声:“也罢,我没胃口,回屋休息一会儿。”
回到房间后,她铺纸研磨,稳稳地在纸上写下字句,一笔一划铁画银钩,不像是闺阁小姐常写的娟秀小楷。
她写的是一封家书,前几日元宵节她没能回娘家,奇怪的是娘家那边也没有如往年一般送些年货、书信过来。
她嫁给晋王已经三年,明明同在京城,她回娘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本来早已同家人约好这次元宵回家拜访,她又爽约未去,他们怕是要恼了。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父兄在上,近日状况可好?前日是元宵佳节,本想回家同大家团聚,可晋王府事情繁杂,前几日被事情绊住了脚,故而未来得及回家,垂乞勿怪。”
一段话流畅地出现在纸上,其中有几分真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独守后宅三年,晋王对她冷淡无比,哪有什么府中事务交给她处理。前几日她向晋王索要自己的嫁妆,想要换点年货带回家,却被晋王的相好讥讽。
“那么点破烂东西也好拿得出手?三年来你在晋王府的开支不知比你那点破烂多了几倍,哪还有什么嫁妆?”她窝在晋王怀中,捉了一缕晋王的头发在手中把玩,一副柔弱无骨、媚态尽显的姿态。
她看向晋王,他却一言不发,只专注地看向怀中人。
许是受了刺激,她回到院中便病倒,调养了几天才能下床走动,因此耽搁了回家探望的行程。
她是霍府最小的女儿,从小被疼爱着长大,若是父兄知道她过得是这种生活,肯定会不顾一切杀来晋王府要将她接回家。
她听闻最近京城形势不稳,老皇帝身体渐弱也愈发暴躁,她们霍家功高震主的传言甚嚣尘上,老皇帝本就忌惮着霍家,若是再来这么一出,怕是正好刺激得皇帝动手。
当初是她一厢情愿嫁给晋王,如今怎么能让家人来背负这个苦果?所以她只能瞒着。
风吹得越发急了,她停下来低低咳了两声才斟酌着下笔。虽然不能直接诉说自己的境况,但她还是想尽力摆脱这禁锢人的樊笼,因此接着在信中写下了自己与晋王感情渐淡、想要和离的想法。回想起晋王冷淡的态度,她握紧了笔杆,字迹较前面的要略重一些。
“伏惟珍摄,至所盼祷。”
忍着喉间痒意,她略显潦草地写下结尾。书信写完,放下毛笔,她拿着娟帕捂嘴咳嗽,苍白的面色浮上些血色,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些。
小莲闻声赶来,为她关上了窗,不赞同的看向她:“夫人何苦糟践自己的身子,那晋王不就不来,随他在外面染上一身花柳病才好!”
霍嫣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胆敢咒骂晋王的丫头,小莲被她盯得不自在,眼神飘忽地想要找补。
霍嫣确噗嗤笑出了声,将小莲搂进了怀中:“我也厌烦那薄情郎多时了,小莲且再陪我忍耐几日,待家书送回家中我就带你回去。”回去后能做的事就多了,她非得要把在这里受到的屈辱讨回来不可。
“我会一直跟着夫人的!咱们一起离开这腌臜地,由得那对狗男女折腾去。”小莲从小便跟着霍嫣,一下便听懂了霍嫣的言下之意,不由为她感到高兴。
将军府拘束少,她们俩同吃同住形同姐妹,小莲活得比许多闺中小姐都要恣意。三年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霍嫣消沉,心中厌恶死了晋王。花言巧语骗得霍嫣嫁给他,转头又和别人郎情妾意。
霍嫣仍是难掩病容,原本麻木的眸中却又重新燃起了一簇小火苗,看着这样的霍嫣,小莲终于安心了一些。最近霍嫣的身体越发不好,喝了几副药都未好全,叫她心里着急。
小莲帮她把信封装好,放入自己袖中,准备寻机将信送回霍府。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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