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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郎往柜台后面看了一眼,瞥见了香珠那双粉红色的绣花鞋。原来香珠躲在那儿偷偷地看呢!他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了香草说道:“我进城的时候瞧着这珠花好看,就给香珠买了一朵,不晓得她喜欢不喜欢。”
香草接过来笑道:“你送的只怕是竹棍她都喜欢呢!”
柜台中的穿花门那边传来了香珠娇嗔的声音:“姐,你说啥呢!”
堂子里的人都笑了,香草道:“若不是怕娘心里不顺畅,倒还真想让你们见一面。这样隔着说话,算啥事呢!”
马二郎忙说:“听三娘的,不急不急。”
东西交代完毕后,香草送了马二郎出门,叮嘱他路上小心些。马二郎刚走到板车旁,拿了牛鞭正要上车,忽然从黄氏铺子里飞出一碗东西,哐当一声就砸在了马二郎脚边。
香草吓了一跳,急忙跑了出来。香珠也不管那规矩不规矩了,冲出来着急地问道:“二郎哥,伤着没?”马二郎裤脚上溅了许多黑棕色的药汤,脚踝上还给飞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一条小痕。香草弯腰看了看,起身对香珠说道:“没啥事,划破了皮,一会儿我带他去翠微堂上些药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马二郎也对香珠笑笑说:“回去吧,一点点伤,不碍事的。”香珠嘟着嘴巴,依依不舍地进去了。香草回头往黄氏铺子里一看,好月正冷着脸子对黄氏说道:“谁爱喝谁喝去!我又没病!”黄氏骂道:“你这个败家婆娘,那汤药不费钱呐?你扔啥扔!”
好月没理会黄氏,径直回里屋里。黄氏骂着跟了进去,只当外面什么事也没发生。香草有些生气,冲屋里喊了一句:“黄大娘,您只当这街上是您家的后院子啊?想扔啥就扔啥,砸着人了就开溜吗?”
马二郎忙劝道:“姐,我没啥事,你莫跟她们一般见识。”
这时,坐在门口剥新鲜胡豆的张三姑说道:“扔啥碗啊?有本事扔些金子银子出来啊!香草说得对,你只当这儿是你家后院子呢?砸了人咋办,我们这几家还有娃儿在街上跑呢!砸出个窟窿你赔啊!”
黄氏闻声赶了出来,冲张三姑回嘴道:“不是没砸着你吗?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你吼啥吼呀?”
“你砸着人家马二郎!凶个屁!”张三姑见香草在这儿,口气也放肆了许多。
黄氏往马二郎身上一看,不服气地问道:“砸哪儿了砸哪儿了?我咋连点血连个窟窿都没看见了?”
香草觉着好笑,回话道:“要是真见血了,只怕我已经拉您去见官了,何必在这儿跟您白费唾沫子呢?您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媳妇,也不管不住自家的东西乱飞,干脆把钉子把门窗都封上,省得我们路过这儿的时候担惊受怕!”
“说得对!”汪嫂子也出来了,指着黄氏气愤道,“前天丢了一只药罐子在我家后院的猪草上呢!弄得我家猪草一股汤药味儿,给那些猪吃猪都不吃!黄大娘,你家的药罐子药腕子是自己发疯了吗?”
张三姑接过话,指着旁边好月房间窗户正对的墙根子说道:“你们瞧瞧那儿,墙根子都翻色了!那好月每天都从窗户上倒汤药下来,把这街面都当她家潲水沟了!前两天溅了人家吴三哥一腿子的药汤,人家吴三哥好脾气没跟你们计较罢了!”
黄氏见众人纷纷指责她,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把矛头一转指着马二郎问道:“我问你,砸你哪儿了?一个大小伙子受点痛就磨磨唧唧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你这嘴巴咋这么烦人了?”辛寡妇冲过来准备跟黄氏干架。
香草拦住了辛寡妇说道:“莫跟她动手,这大热天的省点力气!再说了,马二郎是不是男人要您管吗?您管得着吗?您好歹是个长辈,又清寡多年,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张三姑叫好道:“这话可说到我心头去了!”
黄氏狠狠地瞪了张三姑一眼,知道是自己失言了,脸皮一下子红了。这时,卢兴走了出来,往马二郎前弯腰赔礼道:“对不住,马二郎,伤着哪儿没?”马二郎本就不觉得什么,正担心香草会因此而吵起来,闹得邻里不和。他忙说道:“真没啥,一点点划伤,算不得啥大事。”
“你莫往心里去,真是抱歉了!”卢兴跟马二郎赔完礼,又对香草说:“我娘是这脾气,香草,你多担待着。”
香草见卢兴出来了,也不打算再多计较了,毕竟卢兴为人还是不错的。
☆、许氏计瞒天过海☆
卢兴又给张三姑和汪嫂子一一赔了礼。黄氏觉得自己脸面过不去了,拽住卢兴说道:“赔啥礼呀!娘不用你来帮我赔礼!”
“娘,我不是帮您赔礼,是替好月赔礼。是好月把碗砸到街上来的,万一真把人砸出个窟窿,那就不是赔礼能了事的了。大家都是邻居,不能这样伤了和气。”卢兴忽然说了这么多话,叫大家都有些惊讶。
在众人印象里,卢兴向来沉默寡言,只爱坐那条凳上制作那些雨具蓑衣。就算黄氏在外闹得不像样儿了,他也从不出来过问一句。今天仿佛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卢兴居然说了这么一通话。
黄氏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咋数落儿子了。卢兴向众人再次拱了拱手,拉着黄氏进去了。
张三姑纳闷了:“这卢兴是转了性子,还是被气昏了头了?”香草笑道:“不管咋样,反正他能出来管就是好事。”她说完又对马二郎说:“走吧,我们去翠微堂上点药。”
马二郎推辞道:“不用了,姐,这点伤是小事。”“那可不是小事呢!你立马就是要做新郎官了,从头到脚都是大事!这夏天伤口最容易发炎了,一定得去上药,走吧!”
香草陪着马二郎到了翠微堂。乔大夫出诊去了,只剩下司璇一人坐在柜台前打算盘。
司璇拿了止血膏给马二郎抹上了,又缠了几圈棉布条,叮嘱道:“要是这一两天结疤了,就扯了布条,莫捂着了。天气热,伤口捂多了不好。”
“记住了?”香草问道。
“记住了,姐,真是麻烦乔姑娘了。”“说啥麻烦呢?”司璇笑道,“你是要做新郎官的人了,可不要把自己身子顾好吗?我们还等着喝那杯喜酒呢!”
“到时候请乔大夫和乔姑娘早些到。”
“那是一定的!”
这时,那几个挖药材的从翠微堂前经过,抬头看了几眼,便又匆匆走了。香草问司璇:“那些人没来你们这儿卖药材?”
司璇摇头道:“没有啊,他们是挖药的?”“对啊,我在白花坡那儿遇见的,说是来这附近挖药的。”“那倒好,柜子里好些药都没了,香实哥又不在,我一个人懒得上山。要是他们能挖些来卖也是好的。”
香草回头正想招呼马二郎时,忽然发现马二郎望着门口发愣呢。她笑问道:“咋了?你认得那几个人?”马二郎连连摇头道:“不认识,但是里头有一个有些眼熟。姐说他们是挖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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