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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到这里,只见张曦君又取出一个荷包,给他系在腰上,满意笑道:“这里放了楝树叶,本该戴在头上的,可瑞儿不同乡里的孩子……”说着想起一事,兀自一乐,“我有个小好几岁的胞弟,他每到端午时也不戴这个,气得我母亲直跺脚,后来还是想到用荷包装的法子,才说服他戴上。”想着照顾幼弟的时候,许嬷嬷告诉她孩子喜称赞,这又补充道:“瑞儿比他懂事,这么听话的戴着。”
漂亮的孩子总是惹人喜爱。和徐虎侍立一旁的阿杏见了,也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齐瑞,眼里带着好奇与赞叹。
齐萧却是目光微怔的看着他们相处,旋即审视的看向张曦君,脑海蓦然想起他们被劫后发生的事,再接着看眼前一幕,竟是皱起眉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齐瑞,双唇嚅嚅一动,却终是薄唇一抿。神色急剧一冷,敛眸不语。
见荷包系好,张曦君点了点头。微笑牵齐瑞的手,道:“快到用昼食的时候了,瑞儿和我……”忽而一停,按下心中的不自在,接着说道:“还有将军。一起用角黍可好?”
手被温软的包覆,齐瑞骤然醒神,茫然望着一脸温柔笑意的张曦君,发了半晌怔,忽然一把甩开手,将腰上的荷包扯下。重重扔在地上,涨红脸道:“你想害我,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张曦君错愕。齐萧脸色一沉,痛惜之色一闪而逝,呵斥道:“齐瑞,不许无礼!”
齐瑞一听齐萧的厉声斥责,越发觉得姑祖母他们说的对。又一想到不久前自己还惦记着约定的话,找了贴身的的玉佩做生日贺礼。大吵大闹一定要过来一趟,反被关在了大帐一天,心中更是怨恨极了,眼里盈满泪水,却一如在王府里每每受到堂兄姐弟欺负时一样,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只是一脸愤恨道:“还有我才不要吃你这乡下人的东西!”说完,看见齐萧一脸的铁青,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立马又转头跑了出去。
“我讨厌你们!”他边跑边哭。
见齐瑞跑出大帐,张曦君恐他有事,忘了胸前的伤口,连忙要起身追去。
却不及起身,只是一个意动,就被一旁抓住手腕,所用力气之大,让张曦君不禁低吟一声。
齐萧似被这一细小的声音唤回神来,他松开张曦君的手,冷漠道:“让他去。”
张曦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萧,一时忘了言语。
齐萧视若未睹,只吩咐徐虎道:“把他送回大帐,告诉他今日有不睦尊长之错,需跪一个时辰。”
徐虎领命,走时却又犹豫道:“可是长安那边来人……”话未说完,见齐萧面色不虞,哆嗦了下,躬身退下。
齐萧抬眸,扫了一眼早已匍匐在地的阿杏,道:“你也退下吧。”
阿杏应诺,不敢多看张曦君一眼,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转眼,帐内一片沉静。
张曦君见原本愉悦的场面,落得现下境地,心下不觉窒闷。
她默然侧首,看向齐萧。
而齐萧望着帐门,面色冷峻依然,目中怒色稍敛,却不知为何,在他眉宇间竟有些许黯然。
张曦君一望出神,在她眼里,齐萧重来都是意气风发,或是冷硬深沉的让人心惧,怎会有神情黯然的时候?
不禁怀疑看错,一时目光停在了那张刚毅的脸孔上。
齐萧回头,见张曦君目光迷离的望着他,眼里一诧,随之又浮现那夜相救的画面,他笑了笑,眉宇间又恢复了一贯的肃然,道:“就当劫持从来没发生过,你和他像原来一样即可。”
语声比往常温和了些许,虽然听着还是那样的严肃,可说出的语意却冷漠非常。
张曦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是不要她接近齐瑞么?怕她对齐瑞做了什么?还是在防……
莫名地,她不敢想下去,父子亲情,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之一,就让这份美好继续维持下去吧……而她和齐瑞,于理智而言,最好不过彼此陌生,无丝毫的交集。
张曦君垂眸,默然领话。
齐萧见张曦君神色间有竭力掩藏的恹恹之色,他目光顿了顿,似要说些什么,良久只一叹道:“陪我用昼食吧。”
叹息声低不可闻,张曦君没有听到,对陪用吃食,更无反驳的理由,她平静的笑应了,以案上的角黍做主食。
食不言寝不语,二人默默用过食。其中,张曦君病未愈,不能饮酒,自是滴酒不沾;齐萧百无禁忌,却是饮了不少菖蒲酒,直到饭毕许久。才放下耳杯。
同席而坐,离得近了,不免闻到浓烈的酒味传来,张曦君低声道:“将军,可要喝些解酒汤?”
齐萧侧目,目光湛亮,“不过区区半樽,以前比这喝得多了,又哪里找解酒汤。”话中带了一丝笑意,或又一丝自嘲。不等人细辩,他扬声了人进来收拾桌子。
张曦君却听得略有一怔,不知是因齐萧吐露他的过往。还是为他如此快的转换心情惊讶。
一念闪过,她也无心去思量这些无谓的思绪,今一上午已耗去她许多精力,面上早露出压不住的倦色。只是碍于齐萧在旁,她才默默忍耐不发。好在今早不愿身上有异味,故而将上药的时辰延到午后。遂当看到阿杏收拾完桌子,端来早备好的膏药,唇角不由轻轻一翘,正要以此为由暗示齐萧该走了,哪知他抢先一步开口道:“是要换药?”虽是一个问句。听着却是陈述。
阿杏端着盛放膏药的漆盘,点头道:“是将军,奴婢正要给夫人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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