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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你老是爱问同一个问题。你烦嘛,啊?”无力的“鄙夷”他,我嘴角开始上扬。
“不是,我吧……”他想解释,于是他就解释了,“我头两天,管一个现在挨医院上班的老同学……要了几个……那什么。还有,我自己上药店,买了盒……那什么。”
我真想卯足了劲儿咬他一口。
“你说的这都是人话嘛?”
他脸红了,他显然是说不出口了,于是他干脆从床边摸出来一管软膏模样的东西递给我。
我看了三秒钟,脸上就烫得摸不得了。
把那玩意儿深沉的还给他,我翻身躺下,然后鼓足了全部勇气开口。
“嗯,明白了,那您说的,药店买的那盒宝贝,是不是事业单位里给已婚人士发的好东西啊?”
带着些许尴尬的傻笑声从背后传来。
“啊,是。”林强凑过来,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重新抱着我,“可就是……我这回一冲动吧,就忘了用了。上次买来,我就……塞大衣柜里了,下回,下回我肯定……”
懒得听他那让人耳朵根儿都能红透了的发誓赌咒,我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了他的念叨。
“我冷。”我说。
“……”沉默,只是片刻,林强很快拽过被子,一直盖到我肩膀,然后,在我刚想告诉他老子要的不是这个之前,那个结实的胸膛,那个温热的怀抱,就把我牢牢锁在里头了。
我这前半辈子,总的说来有三个女人和我的联系最深,跟那些尖叫着的女歌迷不一样,这三个女人对我的影响非同一般。
首先是我妈,这都不用说了,这个即便是在最艰难的岁月里都不曾动摇,不曾听人劝告和我被打倒的父亲离婚的女人,曾一度让人认为足够愚蠢,但在我看来,那叫爱情,或者说,那他妈才叫爱情呢!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不管他嫁的这个男人是大学教授的时候也好,还是到后来只是个小公务员的时候也罢,乃至曾经是个人民的“罪人”,她都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我相信,这样的程度,当今的人真的很难做得到。
我感觉,我性格里某些打死也改不了的执着,便是来自于我妈血脉相连的传承。
另外两个女人,一个,是后来嫁给我,并且一直默默留守在我身边的田惠,凭着良心说,她给了我一个家,还有我的儿子,她替我照顾我的父母,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内心的宁静,让我的躁动被化解开来,让我觉得踏实。我欠她的,我得感恩于她。
另一个,我不想对她多说什么,因为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她毁了“桥”?不尽然,“桥”在那场波动之后并没有毁掉,它至今还牢固的站立着。说她毁了我和林强之间的关系?也不尽然,我们是分开过,可现在,林强回来了,他就在我身边,就在我面前。那该如何评价她?究竟该如何评价她?我不清楚,她和嚼子之间的种种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大创伤,但事到如今,十来年过去了,对于那个在最开始机关算尽,又在最后全身以退的女人,我只想很客观的说一句公道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之后所有的灾难,都有嚼子或直接或间接的责任,只是最初的祸端,确实是她——汤小燕。
从头一回见面,我就对她有种颇难以言表的感觉。
九三年秋天,和那家跟我们签了留驻合同的酒吧协约到期之前,我们几个在那里跟酒吧老板见了一次面。
那次的会面,我始终难以忘怀,被老板引见来的那个女人,那个一身时髦打扮,画着淡妆,有一双用最俗气的形容来描述就叫做“会说话的眼睛”的年轻女子,言谈举止都让我很是觉得别扭。表面上应付了过去,离开酒吧的时候,我只觉得由衷松了一口气。
“今儿你怎么了?”似乎察觉到我不对劲的林强突然开口了。
“什么怎么了。”我看他。
“我觉着……你不爱说话了。”抓了抓头发,林强瞧了一眼走在前面有一定距离的川儿和嚼子,然后双手插兜,等着我回答。
“啊……嗐,其实也没什么。”撇了撇嘴,我沉默之后反而问他,“哎,你觉得老板那女朋友怎么样?”
“啊?”林强让我的问题问的有点茫然了,他皱了下眉头,然后再次抓头发,“没什么……感觉吧,一般人儿啊。”
“是嘛。”我不知怎的突然想笑,拉下旁边这家伙老是抓头发的手,我叹了口气,“我老觉着,这人挺假的。”
“假?”
“嗯,倒是一看就是应对那种环境的人,你瞅瞅那就叫一自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无奈笑了笑。
“可……长得还行。”
“你什么意思啊。”林强低声的嘀咕让我差点儿笑出声来,斜眼儿瞅着他,我挑起一边嘴角。
“没有啊,实话实说啊……”他好像受了委屈,犹犹豫豫的开口,脸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严肃一点儿,但在犹豫之后,下面的话倒是坚定了起来,“那什么,九儿……反我觉着,她没你好看。”
我可能还是忒纯情了我,要不我怎么又让这块榆木疙瘩给说脸红了呢?
下意识看他,我在瞧见他又抬手抓头发时一把拽下他的爪子。
“别挠了,要是长虱子了晚上我给你灭虫,再挠你就谢顶了!”
“哎。”傻呵呵点了点头,林强终于没有再继续他那条件反射一样的动作。
九三年,是我们事业初成的年份,之后的日子里,“桥”一直在走上坡路,这期间似乎一切都顺利到让人以为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了,我们享受着这种成功的狂喜,然后在成功与狂喜中走入一九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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