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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接吻技巧,我不想问,也抽不出空当儿来问,我就是那么任由他给了我一个,或者说我也记不住到底是多少个的深吻,我就记得那种湿热,那种纠缠,那种掠夺到让人喘不上气来的霸道和执着。
林强,你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野兽。
我在那一刻突然醒悟了。
深吻,在重复了若干次之后渐渐轻浅下来,但怀抱却不曾松懈,那薄嘴唇在过足了瘾之后意犹未尽给了我几个挑逗般的轻啄,他的酒气,在他探出舌尖来沿着我下唇滑过的时候,就完全沾染在我唇边,混合了我自己的酒气,还有两个人同样浓烈的生理味道,让我一阵阵莫名的眩晕。
我记得到最后,他的亲吻已经变成了持续延长的余韵,变成了脸颊磨蹭的温存,热度缓缓下降,林强最终在把脸埋到我肩窝,在那高鼻梁轻轻贴着我的锁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没有看我。
我也没有看他。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我是纯粹因为尴尬和恐慌。
做了。就这么亲了,而且是嘴对嘴的,就好像当初嚼子回家,我们几个聚餐的时候,大家起哄让川儿亲他时候那样,我和林强,这次来了个货真价实的,“嘴对嘴的”亲吻。
我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那次,我们都沉默了挺长时间,他坐在驾驶座上,手交叉在胸前,脸看向车窗外的夜幕。我坐在他旁边,一手揣进口袋,另一手抬起来,用指头摸着自己发烫的嘴唇,摸了一下,又立刻触电般的缩了回去,然后,我就只是同样扭过头去看着另一扇车窗外,老宅那朱红色的,让雨水洗染了多年后斑驳的院墙了。不远处的路灯弥漫过来的昏黄色光线,让那朱红显得带了些许铁锈一样的古铜,渐渐眯起眼睛,最终把额角贴在车窗玻璃上,我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
害怕,已经没用了。
“那……”我开口要说话,没想到的,是竟然被抢了先。
“那什么,咱、该回去了。”林强的腔调有点儿滑稽,他说完,拉开车门,迈出车厢。
我一时间没敢动弹,好像整个人都被铸铁了一般僵硬在了座椅上,直到他绕过来,替我拉开车门,又叫了我一声,我才终于恍然了一样的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我在故意躲避,我不想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换句话说,我不敢和他有接触,恐慌还在我心里的某个地方作祟,于是,我直至跟着他进了院门,又进了屋门之后,才总算积攒了足够的勇气再次开口。
“要不……”吸了吸鼻子,我说,“我还是上东屋睡吧。”
“啊?”林强拉开屋里的灯,在突然亮起来的环境里看着我被灯光刺激的眯起眼的表情,“干嘛……”
“……我觉得……”我觉得别扭,我觉得自己有问题,需要反省,需要面壁,需要在面壁之前洗个凉水澡然后躺在东屋地上让自己后脑勺挨着青砖地面儿好好接接地气,要不我可能会脑淤血,会脑神经过热,我会疯,会崩溃。
但林强没给我这个逃避问题的机会。
他一步跨过来,在我瞪大了眼睛,慌乱着想要躲避之前就把手伸到我身边,继而摸上了门框,又一路下滑到门锁上,“咔塔”一声锁了门之后,他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笑。
“甭去了,那屋连被窝褥子都没有……”
我差点儿膝盖一软出溜到地上去。
“那,刚才……”嗫嚅着说了个话头儿,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我焦躁不安的抓了抓头发,在仍旧想不出该怎么说下头的话时恨恨的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林强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我抬头,他正转过身去往床的方向走。我下意识的迈了步子跟上前去,他却突然又停下来了。
“哦对了。”那傻子边拢头发边开口,“那什么,九儿,我……”
我紧张中带着豁出去了的心态等着他说话,然后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只想揍他。
他说:“我下午,是不是就只有一个地方儿抢拍来着?”
瞪眼,皱眉,抿着嘴唇看着他,我在半分钟之内只觉得脑子里开锅了,莫名其妙,尴尬,忍俊不禁,失落,还有想打人的冲动纠结在一起上下翻涌,翻涌到让我想干脆大笑一阵或者大哭一场发泄出来就好了。可到最后,我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我觉得时方才那个亲吻已经耗尽了我今天最后一丁点儿可以用来过激的能量,或者说,那个亲吻本身,就已经足够过激了。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我虽然醉了,脑子迷糊了,心里却还是清醒的。没错,我勾引了林强,勾引得他七荤八素五迷三道,勾引得他没能坐怀不乱,勾引得他拉着我一不做二不休乱了一回,然后,我所收获的就是自己比他还要七荤八素五迷三道。
躺在床上,一直蜷缩到床边儿上,我从没有过的乖乖蜷缩着,背对着他,脸冲着窗户,看着透过窗隙钻进来的月光。我回忆自己之前那胆大妄为的行径,想着少年时代在茶馆儿里听评书的时候学来的“自古色胆大如天”这句话,心里琢磨着,我这次,看来是真的色胆包天了一回的……
林强的呼吸,从我身后传来,平稳,低沉,他也背对着我,整个人的热量似乎是得了酒精的激发,弥散和传递格外简单,于是,我渐渐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发热。带点儿懊恼的翻了个身,我平躺着,偷偷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却不知看到他睡得老老实实的样子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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