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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秦宅米商（第1页）

芸曦因为担心吴远道，也怕郡守会派人追来，一夜未眠，反而是芸晴心大，或许是有姐姐在身旁，睡得香甜，看着芸晴熟睡的模样，芸曦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在想，把芸晴保护的这样好，不知道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说得好听是荣归故里，其实不过就是提早逃命罢了。

清晨的朝露伴随着微风吹拂在芸晴脸上，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姐姐正坐在身边，微笑着看着她，芸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姐姐怎么醒得这么早，难道是一夜未眠吗？”芸曦并未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幽幽的说道：“这一夜我们总算是平安度过了，沛县也快到了，也不知道父亲那里怎样了。”夏侯婴听到芸曦的话，知道她心中惆怅，安慰道：“二小姐也不用担心，我的马车也不是很快，如果郡守真是派人阻拦，早就追上我们了，老爷也肯定没事的，过几日就能回来。”芸曦点点头，确实如此，依照郡守的作为，如果要降父亲下狱，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和芸晴，况且父亲一贯圆滑，即便郡守想，也得找个理由，或许真是自己过分担忧了，沛县就在眼前，也该好好休息了。

芸明前几日就收到消息，估摸着吴远道她们应该快到了，吩咐下人准备饭食，检查了房间是否收拾妥当，一切都安排好后，自己也出了门，前往沛县城门等候。

接近正午时分，芸明早已等得心急，此时，马车终于姗姗来迟。芸晴第一个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三月未见的大哥，高兴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芸明，吐槽这一路的辛劳和痛苦。芸明虽然市侩，但是对妹妹是极好的，不但有言语的安慰，还从怀中取出了一串早已准备好的糖葫芦，递给了芸晴，笑着说道：“芸晴，来吃串糖葫芦，口中甜，心里就不苦了。”芸晴扮了个鬼脸，俏皮的说道：“还是大哥对我好，不像父亲，听说郡守请他赴宴，丢下我和姐姐，自己就去了，他自己好酒好肉，让我们风餐露宿。”听到这话，芸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变故，一脸严峻的看着缓缓走来的芸曦。芸曦对芸晴说道：“晴儿，你可知道，这樊哙的烤肉就是姐姐上次来沛县时尝到的，还有那些匪徒，也是在这里，你想不想去看看。”芸晴单纯，听到后立刻点点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可恶的匪徒，欺负姐姐，要是让我遇见一定让他们好看。”芸曦笑着摸了摸芸晴的头，对身后的夏侯婴说道：“你带晴儿去看看吧，或许烤肉铺子还在呢。”夏侯婴心领神会，明白是芸明和芸曦有话要说，但不想把芸晴牵扯进来，立刻说道：“三小姐，请跟我来吧，沛县也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呢。”虽然有些不舍，芸晴还是蹦蹦跳跳的跟上了夏侯婴。

现在只剩下了兄妹二人，芸明问道：“父亲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去郡守府。”芸曦摇摇头回答说：“这几日都是家门紧闭，为何郡守会知晓，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是个巧合呢，兄长也不用太担心了。”芸明摇摇头说道：“妹妹，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或许郡守一直有眼线在吴府呢。”芸曦摇摇头，回答说：“应当不会，吴府的下人都是老人了，最少的也有五年以上，兄长可还记得当日我去郡守府退婚的事情，如果郡守安插了眼线，那时为何不去报信，还让他吃了个那么大的哑巴亏，还有雅沁那次，郡守想得到雅沁，大家都知道，那我和刘三的谋划又为何无人向他报信，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芸明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妹妹你想，如果无人报信，那郡守拦下你们的地方绝不会是门口，而应该是城门，若说郡守派人日夜在门口监视，身着官服，管家每日出出进进，为何没有现。”芸明说的也有道理，难道真的是有内鬼了，芸曦还是不相信，反驳道：“管家吴叔，自小就跟随父亲，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他给郡守通风报信，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的，哥哥，你也不能太凉薄了。”看到芸曦生气，芸明也不再说内应的事情了，只是说了句，或许还有其他人，也许并非吴府之人呢。这句话提醒了芸曦，原本跟随芸明进城的脚步突然停下，芸明转身，好奇的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芸曦，只听到芸曦喃喃的说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芸明没有打扰芸曦的思绪，只是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等待着答案。芸曦愁容满面的说道：“一定就是我害了父亲，原本想着要离开，前日傍晚，我去了竹云轩，虽然雅沁不在，还是想去告个别，正巧遇到了钟离昧，他看到我就在竹云轩，对我说，前几日去张氏泥人铺子照顾桃花树，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门锁，只能重新打了一把锁换上，他知道店铺是我们吴家借给雅沁的，所以打算给我一把钥匙，我当时跟他说不用了，店铺就让他打理吧，现在想来，戚婷儿就在陪身后桌子的客人喝酒，或许是让她听去了，告诉了郡守，郡守府的郡丞很聪明，或许是他现了端倪。”这么听来或许真就是这样，芸明不可能责怪妹妹，安慰道：“曦儿，这不能怪你，你并未透露半个字，只是没想到这个戚婷儿心机如此之深，或许是雅沁走后你从来未去过竹云轩，突然去了，让她有所警觉吧，走吧，回家好好休息，父亲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吴家失去的也一定能再要回来。”

回到家中，芸曦把自己关进了房中，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不谨慎，给吴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用完午饭，雅沁和王大姐先去拜访米商秦家，民以食为天，米商决定生死，多的是赚得盆满钵满，家中府邸贵气雍然，但这秦家不同，大门小的可怜，牌匾是用普通的杏木制作，只写了秦宅二字，不是常见的秦府。

王大姐也是见过许多商人巨贾家的大门，有些疑惑的说道：“大门是商人的本面，也是实力的体现，这秦家竟然如此寒酸，我们不会开错地方了吧。”说实话，雅沁也不是很明白，若说低调，这吴郡的秦家米店至少有几十家，坊市米粮八成都是出自秦家，难道是因为郡守的原因吗？这秦家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既然想不通，雅沁索性也就不想了，走上前去，轻轻的敲响了秦宅大门。

开门的是个老妪，面色蜡黄，佝偻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雅沁，说道：“是竹云轩的东家吗？我们老爷等候多时了。”雅沁和王大姐跟随这老妪一同进了秦宅，老妪步履蹒跚的脚步，几次都差点跌倒，雅沁好心上前扶着她，说道：“老人家，慢些走，贵府没有年轻的仆人吗？怎么让你一个老人家来开门啊。”老妪缓缓的回答说：“这位姑娘，不瞒你说，这秦宅里剩下的仆人也就只有我了，其他人早就走了，唉，老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放心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我死后，谁来照顾他。”

雅沁没想到这吴郡最大的米商家中竟如此寒酸，不只是仆人离去，家中的陈设也是破旧不堪。落满灰尘的石桌，失了顶棚的凉亭，还有一只无精打采的老狗卧在门前晒太阳，虽不算骨瘦如柴，却也是瘦弱不堪。老妪笑着说道：“它叫旺财，已经快二十岁了，是二十年前老爷在田边的时候捡回来的，别看它现在这样，当年可是很厉害的，还从小偷手中救过老爷呢，这年头啊，狗可比人忠心多了。”雅沁好奇的问老妪：“秦老爷对狗都这么好，应该不会苛待下人啊，怎么大家都走了。”老妪一脸的厌恶，说道：“都是些没良心的家伙，这些年虽然日子艰难，但老爷从未拖欠过他们月钱，家中值钱的物件也都卖的差不多了，但他们还是走了，都是些没良心的。”雅沁听到老妪这么说，感叹到：“如今这个世道艰难啊，像秦老爷这样的老板已经不多了。”

秦宅虽然破败，但是却不小，兜兜转转了一刻钟，雅沁她们才到了后院，秦老爷就坐在一张老木椅上，沧桑的脸庞已经诉说了一切。听到声音，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站起身子，对雅沁她们微微行礼，说道：“是竹云轩的东家吧，欢迎欢迎，只是寒舍简陋，还请不要嫌弃，来坐吧。”

雅沁进入了后堂，随便看了看，桌椅上都落满了灰尘，只有身后的书架，干净整洁，摆放的书籍虽然都有些年月，有些书皮都已经磨破，但毫无尘土，可见主人用心打理。雅沁回头看着疲惫不堪的秦老爷，轻声问道：“秦老爷，整个秦府都落满尘埃，有些破败，为何这书架却如此干净整洁，莫非您是爱书之人吗？”秦老爷尴尬的笑了笑，回答说：“姑娘说笑了，爱书还谈不上，不过这些都是圣人典籍，自然不能让它们蒙尘啊，老夫甚爱读书，每日也就是靠着它们才能支撑下去。”老妪插嘴道：“别看我们老爷现在这样，当年也是孝廉出身，不过是前朝的罢了，可不是靠行卷，是实打实的真本事呢。”秦老爷摆摆手，让老妪不要再说了，然后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家中老仆人有些话多，客人们请坐，我们聊正事吧，只是家中只有粗茶，还请莫要嫌弃。”

现在雅沁是真的相信秦家是真的艰难，不是装出来的低调，虽然如此，仍旧不忘读书，心中生出了些许好感。

雅沁开口道：“秦老板，小女子有些疑问，不知您能否解惑。”秦老板点点头，说道：“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请直言，老夫定无隐瞒。”

雅沁点点头，开口问道：“秦老爷，你秦氏粮铺遍布吴郡啊，为何家中看上去这般寒酸。”秦老爷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语，身后的老妪说道：“那还不是因为郡守，三年前他到任吴郡，就开始了各种盘剥，现在征收税赋已经过半，整个吴郡也只有他一人富庶，原本的鱼米之乡，现在成了饿殍遍野之地。我们老爷虽然店铺很多，但都是倒贴卖给大家的，不然这吴郡城中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现在家中只剩下这老宅了，怕也留不住了。”雅沁现在有些佩服秦老板了，原本也能过得很风光，但为了百姓的生计，让自己如此艰难，这样的好人怕是不剩几个，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得看到秦家消失。雅沁想了想，说道：“秦老爷，我这次来是想知道你的米粮都是在何处收购，我有运输途径，打算跟你合作，看看能否救吴郡百姓于水火之中。”秦老爷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姑娘说笑了，能试的我都试过，只要吴郡的郡守大人还在，没有机会的，大家只能等着饿死。我虽困在家中，却也知晓吴郡的事情，姑娘怕不是想通过城西项家的水路运输吧，我们其实早已经试过，虽然郡守留项家几分薄面，但出了城就不是项家地盘，那里山匪横行，定然会被劫掠，再说，是官还是匪，谁又说的清楚啊。”雅沁回答说：“这点秦老爷不用担心，我和大姐也见过这城西的山匪，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放心吧。”秦老爷惊讶的看着面前这弱不禁风的姑娘，虽然戴着面纱，但是清秀之气却是表露无疑，真没想到她能收服山匪。雅沁看出了秦老爷的怀疑，微微笑了笑说道：“秦老爷没看出，我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收服山匪的另有其人，但山匪却已收服，无需担心，只是各种经过恕我不能明言。”秦老爷明白，在这吴郡，能够轻易收服山匪的只有项家少主，这姑娘确实不一般，或许真能救下这吴郡百姓。

秦老爷喝了口茶，把一切都说了出来，粮食是从附近的农人手中收购，再送去北方的彭城售卖，能够赚些银子，勉强能够贴补吴郡的损失。雅沁了解了一切，打算今日就将一切定下来，对秦老爷说道：“我打算收购了粮食，然后去更远的巨鹿和大梁售卖，那里是中原地界，人口众多，自然获利也更加丰厚。”秦老爷说道：“姑娘你说的没错，但出了这吴郡地界，需要帝国的通行公文才行。”雅沁笑了笑回答说：“这个不用担心，公文我已经有了，大成帝国可畅通无阻。”秦老爷原本如死灰般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些许期待，这姑娘不是一般人，能驱使项少主扫平障碍，还有办法获得通行公文，或许真能救下这一城百姓。看秦老爷没什么意见，雅沁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运输些粮食入城，请秦老爷去竹云轩取货，价格就是成本价就好，还请你尽量便宜些卖给穷苦百姓，我不想这寒冬有百姓死于饥寒交迫。”秦老爷立刻起身，行了个大礼，恭敬的说道：“姑娘仁德，我代吴郡百姓谢姑娘救命之恩。”雅沁点点头，告辞离开了秦府。

此时天色已晚，原本打算再去王家，现在看来不可能了。王大姐问道：“雅沁，王家我们明日再去吧。”雅沁摇摇头说道：“大姐，来了秦宅已经足够了，王府就先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到了竹云轩，小厮跑过来，递上了一个熟悉的木盒，正是芸曦的回信，雅沁高兴的带着木盒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