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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娶妻生子（第1页）

彼时谢府门前，谢陌安方下得马车，谢必甫那边就派人过来将谢陌安唤了过去。谢陌安理了理久坐的衣袍，端正地站起身跟着前来传话的小厮走了。

一走进老爷子的房门，谢陌安便嗅到了盈满室内的茶香，清新甘冽，馥郁绵长，是上好的庐山云雾。

谢陌安略一行礼，谢必甫闻声只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立即自顾自地筛着手里的茶，室内一时静极。

谢陌安早已经习惯了谢必甫的训话方式，也不急，只悠悠立于一旁安静等着。

自懂事的年岁起，谢陌安就很少犯错，少有的犯错之时，谢必甫就将他唤至房间里，一言不发先晾他几炷香的时间，在内心的恐惧和严父的威仪之下，待他觉得身心俱疲，等到心如死灰之时，老爷子才会开口训诫。听人说这是老爷子早些年训手下人的方法，却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陌安本已经做好等很久的准备，这次心性的磨砺却似乎非常短暂，不到一刻钟之后，谢必甫就将分好的茶往前放了放，眼神示意谢陌安拿着。

谢陌安端过茶盏，细细品味一口，色香味皆为上乘。老爷子这些年面上不再卷入朝堂纷争，得一太师的名头，只每天在家中读读书，喝喝茶，逗逗鸟，这茶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最近倒是不见你穿一身白袍了。”谢必甫仍然不看站在前面的谢陌安，只盯着案上的茶具道。

“总是会腻的。”谢陌安不以为然道，他知道老爷子在说什么。

“哦？那什么不会腻？同逆贼余孽厮混吗？”谢必甫仍是淡淡道，说出的话却是分外重了。

谢陌安有些狐疑地看了一样旁边的曳风，这么快便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吗？曳风也瞧见了谢陌安的眼神，却是觉得无辜，这事他都还没来得及报呀！

“同大皇子走在一起，同逆贼余孽整日厮混，白袍也不穿了，谢玉啊谢玉，你在想些什么？”到此时谢必甫才转头盯着谢陌安严肃道，面上皱成一团，可见的是真的老上许多了。

“想要保全谢家，未必就只有明哲保身，不问朝事这一个办法。”谢陌安平静道。

从前他亦不喜这些繁务，对于权力和地位也没什么留恋，因此称病辞官是谢必甫之令也是谢陌安心之所向，不过现在他倒是对重返官场生出了些兴趣来。

“你这是想重返官场了？”谢必甫沉了沉面色，显示出一种常居上位者的威压。

“是。”谢陌安毫无犹豫地回答道。

“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不是个恋权之人，甚至是这家族的未来在你心中也未见得就那么重要。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余孽吧？”谢必甫冷哼一声，虽是在问面上却是十分笃定。

“是，也不是。不过谢玉记得从前父亲也是真心欣赏裴老爷的，现如今怎么倒是又觉得他就真是那逆贼了吗？”谢陌安皱了皱眉，问道。

“哼，不过是一个通敌叛国被抄了家，连妻女都保不住的人罢了。”

“那如果儿子说要替裴家推翻那逆贼的名号呢？”谢陌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常地说道。

“你是在询问还是告知我？”谢必甫垂了垂眼，冷声道。

“自然是在征得父亲的同意了。”谢陌安行一礼，仍是恭敬道。

“那我若是不应允呢？”谢必甫面上换上一幅笑盈盈的模样，直直盯着谢陌安问道。

“那儿子便是在告知了。”谢陌安会看着父亲的眼睛，那里面向来是亲情寡淡，满是算计和谋划。

谢必甫听着这话却是被气笑了：“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如今我倒是管不了你了。”

早年时候，谢陌安一直还算听话，不过近些年，却是越发不好拿捏了。谢必甫这一生，教导出最成功的是谢陌安，最失败的也是谢陌安，如今竟还要因为一个女子违背他。

“谢玉有把握能让谢家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谢陌安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父亲曾经说的娶妻生子的事情，我也会仔细考虑的。”

谢必甫听到后面那一句话却是极诧异地抬头看着谢陌安，虽说方才的怒气还没消掉，语气却是不自觉地缓和了许多，却还是嘴硬道；“你要替她复仇，还想娶她进门，却好像是我承了情。”

谢家他们这一房人丁稀薄，谢必甫只一个庶弟，分家以来却也是少有来往，谢夫人又早逝，他也没有再续弦，谢陌安性子清冷，家中常年都是冷冷清清的。年轻时候谢必甫还不觉得有些什么不妥，可如今年纪大了空挂一个太师的名头闲在家，倒是越发觉得孤寂起来了，只能看看书，喝喝茶打发时间。

同僚有的虽说不及他谢家望族门贵，然却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有子孙承欢膝下，享四世同堂之福，谢必甫有时候也觉得羡慕，谢陌安小时谢必甫就对他严厉到近乎是苛责，二人之间无论身心都是有着一层隔阂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更是无法亲近起来了。

此时，谢必甫想让谢陌安能够早日娶妻生子，为谢家开枝散叶，不过谢陌安向来是清心寡欲，每每他说到此事，总是寻着由头避开。后来到现在，虽说二人并未分府别住，倒甚至是面都难得能见上几面。

现在，却是谢陌安主动提及了。

不过这裴家的女儿到底是逆贼余孽，若是一个不小心也就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是儿子承情了。”谢陌安颔首，这么些年在谢必甫面前他认过很多错，顺过很多话，更多时候也只是如同今日一般只是懒得再同他争辩了。

谢必甫是他的父亲，虽说谢必甫表现得不很明显，谢陌安还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欣喜。谢必甫说得对，也许从前有，不过至少现在他对他这位德高望重的父亲却是没有多余的感情的，对着谢家也一样，往日想着若是娶妻生子，却又只能同他的父亲一般，那倒也不必如此。

所以实则他如今同老爷子说的这番话，却不是情之所至，而是让他同意的筹码。

“却是没想到我谢必甫的儿子竟还是个痴情种。”谢必甫想了想，方才面上还有的丝丝喜悦却是不见了，只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么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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