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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要来时自然就来了（第1页）

低头干活的人必然是最受人待见的，却也容易被忽视。

每天给丈母娘掐捏，大肥的手法已经为丈母娘两口子信任，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杜鹃子想出去转转。姚德起开心的样子像个初恋的小年轻，委实不是一般夫妻可比的。姚德起最近有一点怔，像个卫星一样的他，没有机会让人关怀到他。

那当然德起把电动三轮后面铺得舒服，抱杜鹃子坐上去。杜鹃子羞怯的，吃吃偷笑。到大肥那部落那儿，姚德起拍拍杜鹃子，示意她别动。

“那个空间站小木屋就建在南头机井上，下面做玻璃平台，平台下面是太阳能板，全腾空，不耽误浇地啥的，不实际占用耕地。”姚德起比划着，至于用多少木头，怎么在不做水泥基础的情况下固定支柱，他已经有数的很。大肥怀疑老丈人在圆他自己儿时的梦。如果不是女婿要鼓捣部落，恐怕得憋坏了姚德起。谁都有个想法，不论哪个年龄段实现，都很美好。何况在大肥这部落旗号下没有人会说姚德起不务正业。手艺人谁没个绝活，这次既能帮女婿又能让老婆看看他的本事，未开工已自嗨了。

“这一段正好你恢复期，离不开人，看着我做木工活儿，有观众咱不冷场。你先来看图纸。”姚德起打开手机上的图，给老婆看。

一张外轮廓、一张内部结构、一张效果图，图不多，数据很详细，完全的榫卯拼是接，支柱用三根底部碳化过的柏木，加三合土填埋，不腐不怕蛀。一米半的位置嵌着等边三角形的玻璃加太阳能，每个坐标点都有一个光模块，向上照。两个各为半球的27o度的壳，底部为相反的太极阴阳鱼，阳的鱼仍然用玻璃，完全重合时顶部就会出现像小儿囱门一样的六角孔。姚德起仰头比划着，杜鹃子仿佛看到了他男人的杰作，一脸期待和惊喜。这两口子真是绝配。

姚德起入戏了，仰头作态，停在那里很陶醉的样子。

大肥注意到姚德起后脑那个痦子鲜红，小脑里面已有出血点一个一个的。这么快。扶他躺到电动三轮车上，杜鹃子无措地看着大肥，瑟瑟抖雨。她不明白生了什么，眼都不敢看周围，生怕看到什么似的。

近旁有做篱笆的竹枝，大肥三下两下劈了开，用腔子里面最干净的尖刺迅把十个手指尖儿扎破，登时就有血珠沁出来。不一会儿，姚德起仿佛大梦初醒，看着杜鹃子问：“刚才说到哪了？”

“别动，爹啊你最近是不是偶尔动作不由人，想得和做得会不一致？是就伸一个指头。”大肥按按老丈人肩头，制止了他想起的念头。

“是，是”姚德起伸出食指举老高。

也许是好事，破比隐好，后果已经出现，而且能够控制，大概这一难就过了。来不及叫救护车，好在离新人民医院只有三里远，自己去亦不耽误事。

丈母娘是个神奇的人，只紧紧抓住手看着自己男人，不问缘故。大肥相信真情，今天又都强化了一遍这个认识。而且她大腿骨折的地方正在受力，看样子也不知道疼。精神高度集中的人，就是神。

走到小姚河边，远远看到郑鸣在那里。越来越近。原来他在测试羊皮筏子，他在河两边对应的树上各设一个滑轮用抹了牛油的拇指粗的麻绳来回拉筏子。筏子四角还设有小红灯笼，大肥没心思猜那是小太阳能的还是其他电源。

“我岳父有恙，我去医院看看。”大肥车不停点。

“啥？我，哦，这样，把人把到筏子上，过去对岸我车在那里，这样还要快些。”郑鸣不认识姚德起两口子，但是一看杜鹃子就知是梅喜娘，我的亲娘。他那个电穿了任督二脉的劲头，二话不说抱起姚德起放筏子上去，待大肥娘俩上来，熟练地倒过对岸。

郑鸣的红皮卡，后斗上干净的比床干净，软软的，也不知道平时做啥用呢，正好方便送医。

郑鸣前面开着，小心地，慢了生怕耽误了这爹看病，快了怕颠簸加重这爹了状况，从后视镜看着那娘，他请老天一定保佑安安稳稳，别叫那娘难过，他一定要尽了这份心。乱七八糟想着就到了新人民医院。

他进去拉住一位医生就往放射科跑，让大肥后面推着急诊推车跟上。一道上就已经说明白了病原由。从显示屏上看了个36o度，姚德起福大命大，出血点紧贴脑干，但已经不再展。

阿弥陀佛！郑鸣像是得到了救赎。

嗯，看来就是一劫，老丈人那脑后的痦子一破，后账是不会找的了。紧急处置很正确很及时——医生并没说话，大肥自己脑子冒出这样一句话。至于怎么想到的处置方法，像是出自肌肉记忆！他大肥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本事的？显然无迹可循。

梅喜也跑来了，说是跑，脚却离不开地。满脸通红，到了跟前无助地抓住住大肥：“你，你，你，快说，没事！”

“没事，喜儿。”大肥平静地过分，嘴角一边咧了咧，显然梅喜抓疼了他！

“你不是，你不是”梅喜盯着大肥，“大肥，你好好说！”梅喜低低细细的哭腔，眼泪含不住，却不敢掉。

郑鸣呆呆看着，他没上前没安慰的权力。可是他想捧住梅喜那马上要掉下的泪珠，省得掉地上碎了脏了。现实如梦，他挪不动腿往前，也挪不腿往后，陷在里面，巨大的恍惚，已听不到全世界的声音。

“让郑鸣给你说，这样你就信了。”大肥下意识地说。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奇怪。郑鸣说啥梅喜就信，还是郑鸣作外人更客观真实？

梅喜顺着大肥的目光，看清了那个男人。

她当然相信这个男人。也恨这个男人。点了火就不管了，你不知道那火能烧透天吗？眼前她的天就要透了，爹怎样了呢？她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又似什么都没看。

郑鸣一声不能响，似乎是点了点头。

梅喜呜咽出声，压抑住声音，却关不住泪水。

大肥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