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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個小太監，整日裡做著粗笨的活計，也不知在哪兒沾染的氣味，滿是乾涸後的墨香，夾雜著乾枯松柏的淡淡青澀。

和6生表面的冷情冷性不同，這味道令姜離想起了午後被陽光炙烤過的書房。

暖烘烘的。

姜離鼻頭翳動，默默地吞咽口水，環在內侍脖頸處的手不自在地蜷起。

她想過被人背著會難免親密，可眼前的狀況遠遠出了她的預想。

還是靠得太近了。

微微彎下的脊背、環住她小腿的手臂，都與她緊緊相依。

熱意順著身下之人傳來，將她的臉烘出了幾分血色。

偏偏是她有求於人，萬萬沒有中途退卻的道理。

難言的尷尬在這沉默中緩緩醞釀，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今日的路似乎格外難走，也不知6生會不會嫌棄她重。

即使有，他這麼個寡言少語的人，怕也只會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也說不出一句別人的不是。

正胡思亂想著，身下那人腳步一滯，隨即停了下來。

姜離悚然一驚，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

6生停下來做什麼？她只不過是內心活動豐富了些，難不成叫他聽見了？

一番天人交戰後，姜離垂下頭，遲疑道：「怎麼了？」

恰逢此時，6生抬起頭，巾帽邊緣堪堪擦過她的臉頰。

一片潔白的雪花打著旋悠悠落下，準確地停留在他的眼睫之上，帶來絲絲縷縷、存在感微弱的涼意，並未停留多久，這片雪花轉瞬化作一滴水，洇濕眼尾。

姜離也跟著仰起頭來。

只見紅牆碧瓦的紫禁城上空，漆黑的夜空中，雪粒似柳絮般緩緩下落。

「下雪了。」6生開口，呼出一道白汽，彌散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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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了道口子似的，雪粒簌簌落下，打在琉璃瓦上，發出陣陣輕響。

姜離抻著脖子，看著雪景出神。

綏平二十年冬，她見證了來自明皇宮的初雪。

這幾日的疲乏一掃而空，姜離松下緊繃的神經，整個人軟綿綿地依靠著身前的人，輕聲道：「真好看。」

比那漫天的煙花還令人賞心悅目。

「嗯。」6生淡淡應了聲，收回視線，將背上的人往上顛了顛，調整好姿勢後繼續向前走。

大雪迷人眼，兜頭撒下，凍得人皮子發涼，很快天地間便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

6生本就蒼白的皮膚幾乎融於雪夜，遠遠看去，跟個小瓷人似的。

唯有左耳耳廓透著血色，透出不為人知的窘迫。

一道溫熱的、勻長的呼吸，時不時拂過那處，像山雀的絨羽搔著癢，偏偏他又躲不得，只能努力忍耐著。

「快到了。」6生側過頭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