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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商言商（第1页）

曾布和蔡卞饶有兴致吃着火锅。火锅见底，酒足饭饱之际，曾布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火锅店的贵宾卡。

曾布道：“鸳鸯火锅的贵宾卡不仅你有，老夫也有。当初官家即位，我们有拥立之功，所以官家赐给我们贵宾卡，以示恩宠。”

蔡卞道：“这么说来，官家还会像先帝一样，重用我们？”

曾布犹豫一下道：“这个……不好说。”

蔡卞道：“早朝的时候，官家曾多次问，曾卿你怎么看。官家还说，曾卿提议不分朋党，不偏不倚，能者居之。这是官家重用曾大人的信号。”

曾布道：“官家几次压下弹劾蔡大人的奏章，还说你和蔡京不同，德才兼备，是个能用之人。”

曾布和蔡卞相视而笑，蔡卞道：“老夫诗兴大发，想念诗一首。”

曾布疑惑道：“蔡大人既然诗兴大发，何不赋诗一首？”

蔡卞指了指《开封时报》副刊的宋词《满江红》道：“珠玉在前，瓦石难当。”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蔡卞豪情满怀地念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澶渊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满江红》最初的署名是赵乙。所谓的赵乙是赵籍的假名。史书记载，宋徽宗出宫。宋朝的民众很热心国事，《开封时报》的出现，朝廷大事很快就会在坊间流传，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姓对朝政的议论，离不开宋朝市民阶层的出现和壮大，再加上重文轻武的政策，繁荣的经济和文化，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宋朝出现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政治风气和“士与民共关国事”的社会风情。

“自太后垂帘听政以来，朝廷启用了很多旧党。报纸上说，官家还要召苏轼苏辙兄弟入朝，旧党领袖司马光配享先帝宗庙。朝廷将又是旧党的天下。”一个皮肤白净的士子说。

“此言差矣。朝廷虽然启用旧党，但并未贬黜新党，现在的局面是新党旧党两者并存。官家说，不分朋党，用人以德，用人以才。”又一个士子反驳道。

“官家和神宗皇帝一样，起初都是普通的宗室，没有任何上位的希望，但都在十八岁继承大统。父子血脉相连，骨子里的东西是一样的。他们都渴望证明自己，希望富国强兵。朝廷启用旧党，但并不贬黜新党，两党分庭抗礼，官家居中调和，皇权才能稳固。将来皇权巩固之后，官家还会实施新政，建立不世功勋。”又有一个士子提出不同的看法。

曾布暗道：“这个士子的观点倒是和蔡卞不谋而合。也许太后归天之后，就是官家新政之始。”

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商人们则是不谈国事，只谈锅事。有两个中年商人，坐在火锅店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一边吃，一边聊。

“朱兄想来京城做买卖，不妨也开一个鸳鸯火锅店，定能财源广进！”一个叫李富贵的商人道。

“这种火锅用铜片隔成两半，造成一个太极图形，一边放清汤卤，一边放红汤卤，入锅的食材可随人意，风味别致，颇有特色。开店的话，客人倒是不愁，愁的是火锅底料。”朱冲道。

李富贵笑道：“想知道火锅底料的配方，朱兄私底下使几贯钱，收买个厨师就知道了。”

朱冲摇了摇头道：“清汤火锅的底料容易，而红汤火锅的底料难。红汤火锅底料的灵魂是牛油。红汤火锅依靠牛油来提香，味道厚重，麻辣味突出，汤汁红亮略显浓稠。另外牛油可以很好的吸附在食物上，就是说你吃到涮熟的菜会有真正的油脂香，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火锅好吃的原因之一。但一般人买不来牛油。”

李富贵叹气道：“朝廷以农为本，牛是生产工具，用来耕地，不能随便杀。杀牛是大罪，少说也判一年半，牛老了必须交给官府，官府说能杀才可以杀。所以牛油很少，而且掌握在官府之手。想开一家鸳鸯火锅店，必须官府里面有人，而且是大人物。”

也许有人说制作红汤火锅的关键是没有辣椒。因为长久以来有个说法，我国不是辣椒原产地，明代时期辣椒才从南美洲引入我国。我国地大物博，从纬度、气候来说有辽阔的地带适合辣椒生长，难道古代就没有原产的辣椒吗？恐怕不见得。先秦时期的书籍就提到了五味：酸、苦、甘、辛、咸，辛就是辣味。《东京梦华录》记述了北宋都城开封的风土人情，其中有一篇《州桥夜市》，专门讲开封名目繁多的美食，令人目不暇接，口水横流：“至朱雀门，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

所谓的辣脚子、姜辣萝卜，没有辣椒，怎能制成？所以制作红汤火锅的关键不是没有辣椒，而是缺少红汤火锅的灵魂牛油。

没有牛油，就不能制作红汤火锅。只有清汤火锅，没有红汤火锅，根本就不是鸳鸯火锅，很难招揽顾客。朱冲只好放弃了开鸳鸯火锅店的想法。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事情出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