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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还没开始,周映东把拿出来的烟又装回了烟盒里。室内不能抽烟,何况还得盯着沉琮那小子。他最近大量入手又脱手了一批少见的货,所以得重点盯着。沉琮人长得阴郁,他看到他就烦,向前一瞥看到他在灯光下的脸,不由得嗤笑一声。
虽然不知道他上次具体和谈策说了什么,但沉琮走以后,他进去看了一眼。今年太平猴魁中心产区的顶级茶叶出的很少,他原先还心疼这茶叶给沉琮喝太可惜了。推门进去,谈策靠窗站着,低着头手一扫连茶壶带茶杯碎了满地响。
茶壶是周映东前几年废了大力气收来的青釉茶壶,色如天青,此时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他想起那个碎掉的茶壶就觉得晦气,收回目光,闭着眼靠到了椅子上:“你老板什么时候来?”
李峤坐在一边已经看了四五次手表,但不敢回答。最近半个月谈策的脸都阴着,偶尔问起什么也只是问问宁奚最近的活动,然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看了一眼手机,含糊地点了点头:“老板应该不会迟到。”
他话音刚落,谈策已经进入了会场。李峤连忙让开地方,上前引着谈策走过来。周映东本还没留意,目光向后瞥了一眼,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其实这场你没必要亲自来,东西还是那些东西,有我在这儿沉琮就拍不走。”
今天他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将要拍卖的那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茶盏,拍卖行里宋瓷的成交价本就居高不下,这次要拍卖的茶盏偏偏成色也好,估计竞争会很激烈。谁让谈策把那个茶壶砸了,要不然他不至于来留心这些新的。
他还要侧身和谈策说话,一抬眼瞥到前面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宁奚照旧穿了一件青色的旗袍,羊毛开衫上别了几颗珍珠。他目光一扫,她正好回头,淡然的目光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掠过,然后挽住了一旁男人的手臂。
目光交锋的瞬间,宁奚唇角动了动,伸手撩了一下旗袍上的压襟。谈策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向台上的拍卖师。
“贺池一个警察来凑什么热闹?”周映东皱起眉,“宁奚也不像是会从拍卖会上拍东西的人。”
拍卖刚开始不久,周映东一边要盯着沉琮和宁奚的动作,一边还要负责举牌。加价无非是始终压在他们之上,但24oo万港币起拍的东西加价越来越迅。谈策在一边一言不,就留下两个字,加价。
周映东猜大概是分手后的情侣都有那么一段互相较劲的时间,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遵照谈策的吩咐往上抬着价。但看着价格越来越高,他还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这东西说到底不值那么多钱,真要买?”
谈策的目光始终落在坐在第二排的宁奚身上,偶尔瞥一眼她身旁的贺池,脸色十分阴沉,目光里不知道凝着些什么。拍卖会里光线柔和,她正好坐在前面较亮的一块区域,格外显眼一些。周映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举牌的手没再抬起来:“谈策,我估计你是不想要这个茶盏了。”
谈策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珠,对上周映东带着些嘲意的目光。
“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嫉妒的快疯了,估计是顾不上这个东西了。”
一锤落下,周映东没再举牌,眼睁睁看着价格到了48oo万港元,沉琮那边也没再继续举牌。宁奚连看他们一眼都没看,每次都举牌加价,直至没人再举牌,宁奚一口将价抬到52oo万港元,顺利成交。
周映东向后倚着座位,指尖揉了揉眉心:“你把价抬成这样,最后又不想要了。宁奚刷的可是你的卡,你最近是钱多了没地方花?”
“我出去透气,你继续吧。”
拍卖会外面的空气要好很多,谈策靠近开窗的地方点了一支烟。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一牵扯伤口有绷开的风险。他解开袖口的一粒纽扣,把烟含到嘴里,身后传来高跟鞋嗒嗒的声音。他没回头看,却含紧了口中的烟。
“谈总真大方啊,一开始加价那么猛,我还以为肯定不能把这东西让给我呢,”宁奚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开衫,“没想到最后真让给我了,毕竟我手里的钱是有限的,你要是一直加价,我拍不到。”
谈策从窗户的玻璃上瞥了一眼她单薄的穿着,把开着的窗子关紧了,回头看向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宁奚。
谈策平日里的表情就很少有波动,宁奚最烦的也是这一点。她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拍这件茶盏不是我想要,是贺池的妈妈喜欢。可惜我刚刚问贺池,他不想让我破费送给他们家。周映东说你最近刚碎了一个青釉茶壶,既然他不想要,我就送给你了,谈总。”
宁奚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那点心眼儿一般都用在报复人这件事上了。谈策含着烟听她说话,抬头看着她的脸,似乎笑了一声:“拿我的钱献别人的殷勤,宁奚,你倒是很有良心。”
宁奚怎么会听不出谈策在骂她没良心,她双手一搭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语气里更是带着些微妙的笑意:“谈总不是说这钱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吗,难道要反悔?”
谈策没有应声,他盯着宁奚那双眼睛,然后慢慢移开自己的目光。贺池似乎是出来找她,所以正好从会场走进了大厅。他远远瞥了一眼谈策,眉紧紧皱起来,随即快步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外套披到她肩上。
“外面冷,快进去吧。”
宁奚点了点头,目光淡淡扫了谈策一眼,回头挽着贺池的手臂向会场走去:“外面是好冷啊,一会儿回家的时候我们买多几条毯子吧。”
谈策碾灭手里的烟,紧绷着的手臂撑在窗棂上,目光凝视着着他们的背影,几乎快要把手上的玉珠扯断了。周映东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走到谈策身旁用手扇了扇这里浓重的烟气:“别看了,他妈的沉琮那小子拍了一件钧窑的……”
“我和宁奚说的话,她听过几句?”谈策打断他的话,看向他的脸,“怎么别人说什么她听什么?”
又开始了。 周映东忍着要说脏话的冲动,打开窗子让烟气散了出去:“你第一天认识她?”
“当然不是,贺池认识她的时间要比我早得多,”谈策声音淡淡的,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沉了下来,连带着他唇边的笑容都显得有些阴沉,“他要是死了,我认识宁奚的时间或许就是最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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