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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于这般轻率仓促?
司马厝骤然回神,行至云卿安跟前半跪于地,动手欲为他解开紧束腰间的绢带,却被他执拗地按止了。
后几乎是不吝用力地将其指尖从上一一掰开,云卿安苦涩地笑了一声,道:“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阻止我吗,想为我做何件更换?”
胸腔里似乎被什么钝钝敲击着,司马厝眉头微锁。
还未待司马厝回答,云卿安又自顾自地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望其如被冠袍暗红灼烧,连那略低的眼尾都微扬而越发显得坚毅俊朗,眉目间的沉郁却也难以完全驱散,一如所念。
“自你还未进来的那时起,我就想了许许多多的法子,试着怎样才能把这房间周围布置得更为合眼一些,好歹能让你少些刺痛也算功成。”云卿安的眼神却陡转冷然,道,“可你还是第一时间往旁看去了,可是这颜色有何不妥,规制有所不对?皆可依你为易。”····“我听岑衍说你还未病愈。”司马厝道,“重衣束缚难得自在,在我面前,可换以轻便。”
“可你明明知道这是嫁衣,除你之外,再难露于旁人……原连这都是理由,想要自在的,根本就只你一个。”云卿安的嗓音干涩,咬字也渐渐加重。
他头一回这般厌憎自己的支离病体,难衬重观,怕不是穿了都会遭嫌。
司马厝起身坐于他旁,拥之入怀,说:“身子好些了吗?”
只这一刻,云卿安眼眶微红,默不作声,竟忽而挣动着想要逃离,仿佛先前那闹腾的情绪都成了虚无。
“卿安,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像我娘那样,草草作始,草草了结,自始至终都没能有个像样的排场,更别说被如何看重和珍惜。无论是对于任何人,即使是我,这样的自降身价根本就不值得。”司马厝却是圈紧了云卿安,没能让他顺意。
“我要的自在,是战止清平,与亲归,与友归,共卿同行。礼制未足是无心,宾客未邀是无意,明堂未置是无情。”司马厝的声音响在耳畔,低沉而重若千斤,“若是我来日给出的诚意不够,你别轻易点头。”
云卿安缓缓垂下眼睫,那蓄满的水雾差一点就要完全溢出,烫得他几欲缴械投降。
他又何尝不明白司马厝的心意,可他不敢再想,纵任性妄为也能少些缺憾,是真的害怕,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经前赴约一遭,多不得已,致逼行上异路,无法再像先前欲语陈情。
妥协了一般,腰带滑落而下。
在司马厝的目光中央,云卿安直起身,如若无事地慢慢宽衣解袍,后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将单薄背躯彻露无遗,而他的动作却未止于此。
“确实有事要同你商量。”司马厝凝重道,“因听闻军讯难平,早些年慈州等地被割让,今我军退入平原后方根本无险可守,如果北羌支援大规模兴兵南下,长驱直入也未尝没有机会。而他们先前在雍州发动的几次小规模袭扰极有可能是对用兵的打探,以图摸清底线和防御力度,恐声东击西,真正目标或为平遥关,欲借助此为跳板……当初被你派出跟随皇上出征的军队暗子回传消息如何,是否有随机应变之措?”
他其实还想要问问,可有他叔叔的消息,却还是将之压下了。
未有寒侵,室内点点的微温倒更令人觉得冻得彻骨。吉服腰带下垂着的是一枚同心绦,云卿安对此多看了一眼,不无遗憾地将之摘下,在旁边的架子上摆得整齐。
似不曾听见仍没有吭声,件件脱落,他随即躬身褪下最后的一件贴身薄衫,背脊骨随其动作微微凸起,瘦削而线条优美,剑痕却没有因此加以偏袒,琉璃骨魄就在那层各色混杂的权术碎衣之下。
只除不易,体肤皆陈,能予则予,掠尽短时。
“宫中燃升烟铭那日,被我手下抓捕的羌贼悉数毙命,手段特殊,防不胜防,未清缘由。”司马厝忙从上移开视线,紊乱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却并未能够有些许的平复,可他只得维持着镇定接着说,“卿安,有何告于我?”
其言却是冷讽得如同返京初见,不复前态。
“侯爷自有彻查的本事,又无需依赖于咱家。令失望,可要责怪?”云卿安这般说着,伏低身子靠在司马厝的跟前,长发如瀑垂散,那晦暗不明的神情也随着他将脸埋下的动作而消失难见了。
司马厝心里猛地一沉,在捧起云卿安的脸与之对视上时更是感到惊悸。
空洞如寂,漠远藏讥。
司马厝有些慌乱地抱起云卿安,想要为他找衣服穿上,道:“旁事后说,我先带你去瞧大夫……”
“你大可先令咱家满意,仅此一次未完嫁礼,逾时不候。”云卿安眼尾上挑,指间顺着司马厝的脖颈一路向上到流畅的下颌线停留摩挲,话声带着蛊惑,道,“吐露字句几何皆以你之所动而定,可否?”
司马厝盯着云卿安那愈红的脸颊,用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声音低哑得像是被火灼过般,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已隐隐带了怒意。
云卿安心间微颤,尽管知道这一言一行都是在消耗对方的耐心,可不容多顾,肆意所为已是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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