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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夜无眠（第1页）

一双儿女回来了，可是领他们回来的却不是蔡梦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这里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有不完整的缺憾，想来，这样的感觉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的能够真正体会！也正是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鲁冬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用胳膊搂的很紧！“马厂长……”没错！领孩子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鲁冬同时获得省技能标兵，又同时和鲁冬一起获得总厂分房奖励的马凤镯！要说这马凤镯和鲁冬在各自技术水平领域都是拔尖的存在，论技术，马凤镯的焊工技术与鲁冬的电工技术不分伯仲。以至于现在总厂还流传着关于他们俩的一句形容词；“女有马凤镯，焊工数第一，男有鲁冬，电工是冠军！”这句顺口溜把马凤镯的名字排到鲁冬名字前面，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马凤镯的官职比鲁冬高，当然了，这也源于鲁冬对当官不感兴趣的结果。别看现在的天色已暗，但马凤镯依旧能凭借月光，和各家各户窗户中透露出来的微弱光亮，观察到鲁冬现在的面容不是那么太好。只不过碍于鲁冬没有明说，她也就不好意思深问，于是转移话题的说道；“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是我把孩子帮你接回来的啊？”因为马凤镯对鲁冬一直有好感，所以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马凤镯跟鲁冬说话时，都是掺杂着个人一丝情感在其中。即便是现在，他们双方都已各自成家，但她看他的眼里依旧有光！当初若不是蔡梦洁先一步走在马凤镯前面，现在的他俩，估计也能修的共枕眠了。如今的他们二人都已成家，有了爱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别看都住在一个小区，前后楼住着，但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尤其是马凤镯没调到汽水厂当副厂长的时候，他们俩人偶尔碰面时，也就简单的打声招呼，点下头而已。可自从马凤镯调到汽水厂后，因为她是鲁冬的顶头上司，所以他俩的交集多了起来，但鲁冬也没有多想什么，他与马凤镯的接触，除了工作方面的，也就没有别的了。而马凤镯虽说喜欢鲁冬，不过她现在也已成家，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和爱人。都是成年人，又都是厂里中层干部乃至高层干部，所以马凤镯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跟鲁冬的交往，只不过，有些情不自禁的情愫，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这马凤镯当然也不是想跟鲁冬生点什么，而她的一些“真情流露”，不过是在“喜欢与欣赏”人面前的一种表现而已。“你们俩是怎么跟着马阿姨回来的啊？”鲁冬没有直接问马凤镯问话，因为他在顾虑蔡梦洁这边，他害怕自己直接跟马凤镯说的话，对方如果再反问自己一句蔡梦洁去哪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孩子听到鲁冬的话后，这两个孩子马上争先恐后的想要把自己说的话告诉鲁冬。孩子就是孩子，才上小学的他们，哪里懂得用什么方式或者方法才能把事情叙述清楚。他们只知道别人比自己说话声音大的时候，自己就要使劲的说，盖过对方。这么一来，弄的鲁冬完全不知他们俩人在说着说什么，马凤镯见状，笑着冲两个孩子摆手，两个孩子呢？见马凤镯冲自己摆手了，也就特别的听话的，慢慢的停止了讲话。两个孩子不说话了，马凤镯也就简单的把她跟孩子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总厂来了个电话，说要开一个紧急会议，要求各分厂领导班子悉数到位。马凤镯是副厂长，属于厂里的班子成员，所以她是必须得到位的。而鲁冬是车间主任，属于中层，所以他不属于被邀请的行列，因此不知道这件事。在去往总厂的路上，给马凤镯开车的司机小戴，吞吞吐吐的想要跟马凤镯请个假。他的意思是想把马凤镯送到总厂后，他就回家，开完会后让马凤镯自行回家！他知道这么做很不好！很差劲！但事出有因，所以他迫不得已才跟马凤镯开了口。马凤镯是从最底层干到现在这个高度的，因为从底层过来的，所以她清楚底层的辛苦，因此她不是不开明的人，就问小戴因为什么事要请假？小戴说；他安徽老家的老母亲今天晚上就要坐六点多的火车，回老家了。老家条件不好，出来一趟不容易，这一走，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而他自己的经济条件也不乐观，有时过年都回不了一趟家，所以跟母亲这么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了……马凤镯听到这里，就告诉小戴不要再往下说了，并表示她理解小戴的心情，随即立刻同意了小戴的请假！并且还问他兜里的钱够用不？不够的话，她随身带了一些，可以借给他用。小戴一听马凤镯同意他请假了，还要借给他钱用，马上激动的眼泪都淌出来了，连说谢谢马厂长，不过钱他到是没有借。看着流泪的小戴，马凤镯心里知道，他要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敢把自己扔在总厂的，因为这种扔下领导的事，是职场的大忌！有道是自古忠孝两难全，马凤镯也看出了小戴的难处，所以也就没跟他在意什么，权当是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散会的时候，马凤镯看了一下手表，上面显示的是五点半了，想来当时小戴要是没走的话，他跟老母亲绝对是见不了面了。看着众人纷纷走出会场，马凤镯在会场故意磨蹭了一下，拖延一下时间，为的就是怕别的同事看她是自己回去的，以后再给小戴穿小鞋……从总厂走出来后，马凤镯开始朝自己家走，按说以她的收入，别看总厂的位置离市区有些偏，离她家也不近。但是想要打辆出租车回家的话，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马凤镯却没有打车走，而是选择了走着回家，用她的话来讲，回家也没啥大事，也没啥意思，不如就这么走走，散散心，也算是让自己放松放松。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马凤镯无意中看到斜对面有两个小孩手拉手的在那里等红绿灯。要说平日里也没少见到这样的孩子，可今天，天都擦黑了，总厂这里还有些偏僻，怎么会有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呢？恰巧这时一辆开着大灯的车辆经过，经车灯这么一照，马凤镯一眼就认出那两个孩子是鲁冬的孩子！这俩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马凤镯向孩子的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现鲁冬和蔡梦洁！她心说这两个孩子该不是走丢了吧？一想到这，马凤镯马上朝两个孩子小跑过去，当时这鲁善文和鲁湘玲还在一起说着话，唠着嗑，看样子还挺开心似的。当他们俩看到马凤镯的时候，因为平日里在楼下，还有在鲁冬的单位里也是见过马凤镯的，所以他们俩认识她，马上一声马姨的喊了出来。果然是他俩！马凤镯蹲下身问他俩怎么走到这里了呢？是不是跟爸爸还是妈妈过来的？两个孩子告诉她，今天放学后妈妈没有来接他们俩，以前妈妈也有来晚的时候，他们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用不上多长时间，妈妈就会来的。可是今天妈妈却一直都没有来，他们俩等的时间长了，就想自己回家。于是就趁着老师上厕所，门卫老爷爷进屋倒水的空档，他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来。往家走的路，他们平日没少跟蔡梦洁一起走，所以也都认得，就这样这对小哥俩说说笑笑的朝家的方向走去。原本他们俩是可以一路走回家的，可是架不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还特别好奇新鲜事物。于是在他们俩往家走的时候，一会被别的小孩手中新奇特的玩具所吸引着，一会目光又被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鸟所吸引着，进而开始去追赶。就这样，他们俩一路的玩闹，在不知不觉中就迷了路，等他们想回家的时候，现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没有办法，他们就一股脑的朝前走，小孩子的想法么，寻思着一直朝前走，就能找到家。就这样，这两个孩子用他们的思维方式朝前走着，这期间自然是左拐右拐的，甚至还过了江桥！但在孩子的眼里，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朝前走着，直到他们遇到了马凤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鲁冬冲马凤镯不住的感谢着，经他这么一顿感谢，马凤镯才现，原来鲁冬也有这样的情感表现，她还以为鲁冬没长这根筋呢！~互相道了声别后，马凤镯和鲁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了。进屋后，两个孩子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脱下鞋就往屋里跑去找妈妈蔡梦洁了，只是令孩子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俩大屋小屋的找，甚至包括厕所和厨房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蔡梦洁的半个影子。孩子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就跑到鲁冬的身边问他妈妈去哪了？妈妈去哪了？这是鲁冬现在也想问的问题啊，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换做是谁心里能不打个大大的问号呢？而且跟之前不同的是，之前蔡梦洁“消失”的话，她或多或少都会告诉自己一声，可今天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鲁冬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以前鲁冬的心里是无奈的感觉，现在他的心里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或许她又跟聂子琪他们出去喝酒了吧，鲁冬在心里这样的劝慰着自己，虽然他不太相信蔡梦洁会再次去找聂子琪了，可眼下他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蔡梦洁失踪的事！想到这里，鲁冬的目光落到了家里的电话上，看着电话，鲁冬心中不详的预感又再次浮现起来，他自己也觉得不知为何，这次蔡梦洁消失的感觉跟以往都不一样！！以往蔡梦洁要么会告诉他自己去吃饭了，要么是她不告诉自己，但孩子会被别人接走，而这次这样的情况却都没出现！这让鲁冬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不断的萦绕着他的心头！说实话，他此时特别渴望能接到电话，告诉他蔡梦洁又喝的不省人事，要他过去接人。那个曾经他最不想接到的电话，此时却成了他最想接到的电话！孩子们回到家后，马上就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想来也是，现在都快八点了，平常家里五点左右就开始吃饭了，而今天却平白无故的拖了三个多小时，两个孩子能不饿么！所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分析蔡梦洁去哪了，既然孩子已经找到了，那就先让孩子吃上饭吧，或许他们刚吃，也或者正他们吃着呢，又或者快吃完了，蔡梦洁也就回来了……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或者”给鲁冬用呢？世间上的人那么多，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经历着痛苦与悲伤，这些经历痛苦和悲伤的人，当他们流泪满面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应该就有“或者”这个词语吧！想来，悲伤的人一定是因为改变不了局势展所以才会心中存有“或者”，痛苦的人一定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在心里泛起“或者”的出现吧！老天爷固然可怜痛苦悲伤的人，但他无法做到周全，他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他也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因为围在他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顾得了前，顾不了后，顾得了左，就照顾不了右，而这一次，鲁冬正好身处在他的身后，老天爷没有照顾的到……孩子吃完饭，就去洗漱了，这两个孩子在蔡梦洁的教导下，自理能力还算不错。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最起码在洗脸，洗脚，洗袜子，刷牙这些小事情他们都可以自己做，而且做的都还不错。小哥俩忙活完后，跟鲁冬说了句爸爸我们去睡觉了，随后在鲁冬的慈爱的目光下，小哥俩关好房门，上床睡觉了……孩子的事，算是先告一段落了，家里也因为孩子的回来，变得有气氛，有生气了。想想自己晚上下班回家时的场景，现在的样子算是给鲁冬的心里注入进了一股暖流，让他那酸楚的心，有了些许的缓和。坐在沙上，电视机打着，里面播放的是蔡梦洁最愿意看的电视剧，平日里，都是他陪着蔡梦洁一起观看，他们还会就电视里演的场景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而今天，却是鲁冬一个人坐在沙上看，说实话，此时电视里面演的是什么，他一点都没有看进去，这也难怪，这个时候如果还能看进去电视的话，那得多没心没肺啊……哗啦一声，电视机里因为节目都播放完毕了，所以电视台也休息了，电视里传出的雪花声，把刚打了一个盹儿的鲁冬给弄醒了。看了看墙上挂的表，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而蔡梦洁这边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鲁冬起身朝门口看了看，鞋架上摆放的也只有他们爷儿仨的鞋，没有蔡梦洁的鞋，这说明蔡梦洁没有回来。可即便如此，鲁冬还是抱有侥幸甚至有些欺骗自己的想法认为，备不住蔡梦洁回来了，她只是害怕打扰到自己，所以连鞋也没换就进屋了，哪怕这样的行为她从来也没有过。怀揣着自我安慰的想法，鲁冬推开自己屋子的房门，都不用开灯，事实就残酷的摆放在那里！床单被褥没有被人动过，看到这些，鲁冬还是不想相信蔡梦洁没有回来，于是他绕过床的另一侧，来到床和窗台之间的空隙上，他自己骗自己的寻思着，也许她是害怕这次我埋怨她，所以躺在了地上……当鲁冬所有的假设都被现实无情的打回到现实中后，鲁冬冲着天棚长出一口气。透过窗户，他朝窗外看了看，此时的月光皎洁，纵使没有居民家的窗户灯做陪衬，依旧可以隐约看清窗外的景象。鲁冬走出房间，轻轻的推开孩子房间的门，听着两个孩子睡觉出的声音，他安心的走出了房间，并将门再次关好。这两个孩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让鲁冬的内心有些安慰的地方……再次回到沙上坐着，鲁冬的内心十分的难受，一个跟他朝夕相处的人，就这样没有了踪影，莫不是她又出去跟聂子琪他们喝酒去了？可这都十二点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呢？以往最晚的时候，她十一点也就回来了，今天她怎么还没回来呢？蔡梦洁啊，蔡梦洁！你到底去哪了啊？一想到这些，内心中巨大的酸楚感就在折磨着鲁冬！就这样在沙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想着蔡梦洁曾经有过醉酒在外的经历，鲁冬分析着，她这次会不会是又睡在外面了？然后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好心人把她送到派出所，因此她无法联系到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在家苦等着还有什么用呢？没错，我应该下楼再去转悠转悠。拿定好主意后，鲁冬穿好衣服，轻轻的打开房门，然后用钥匙在外面将门反锁好后，就快步的朝楼下跑去……后半夜的气温，还是有些凉的，虽说现在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回暖了许多，但在北方城市里，哪怕是三伏天，选择后半夜出来的话，也会感觉到一丝凉爽的，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三伏天。鲁冬走在街上，他朝着自己的前方，还有马路对面的方向不断努力辨认着。街上的人没有多少，但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他都会努力的去看对方是不是蔡梦洁，偶尔遇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或者肉串店，他也都会进去找寻一圈，而他这样的举动，也让他遭到不少的白眼和数落，但这些鲁冬都不在意。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开始慢慢的白，亮了起来。随着清扫工人的扫地声和第一趟公交车的驶出，鲁冬这才注意到时间，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临近六点了。原本以为伴随着天亮，希望也会出现，哪成想，这一切依旧是空空如也的结果！想到家里还有孩子需要上学，鲁冬就要往家走，可他这么一走，才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以至于这个时间想要走回去给孩子做饭吃的话，时间绝对不赶趟了，所以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好目的地，就坐了上去。“师傅，到地方了。”早上的车不算多，再加上出租车司机开的飞快，没用上十分钟的时间，就把他送到了目的地。当鲁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他家楼下了，自己竟然在出租车上睡着了？真是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自己也会睡着。想想也是，当紧绷的精神得到片刻放松的时候，疲惫感，困意，都不约而同的朝他袭来，睡着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哦好，谢谢师傅啊。”付好车费，打开车门，鲁冬从副驾驶位置上走了出来，用手揉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想到孩子，他连懒腰都没来得及得伸展，就快步朝楼上跑去。拧动房门，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再次袭来！门锁依旧是自己走的时候反锁的锁法，说明孩子还在家里，一切安全。可是另一方面，也就说明，蔡梦洁依旧没有回来！因为按照惯例，家人回来的时候，会把反锁打开的......进屋后，听到厕所里传出洗漱的声音，又听到儿子鲁善文喊了一句；“爸，你回来啦。”儿子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响亮。“嗯，我回来了。”一边脱着鞋，鲁冬一边应答着儿子的话语。就在这时，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哭泣的声音，嘴里还嘀咕着“妈妈呢，妈妈呢，我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