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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总也抹不掉不安的钟情,患得患失,一如荼蘼花开,开得越浓,就越要到了春色将尽的日子似的。而春色终究会走到尽头,消散之后空留下记忆中曾经的绝望的甜美与芬芳。
韩峻熹被那种努力隐藏却还是藏不住的情绪牢牢吸引住了,也被这个跟他构造一样却带着异常强大的魅力的身体吸引住了,他觉得云一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那么可爱,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视线在同一高度的可爱,而不像以往,需要低着头,弓着背,去小心眷顾的可爱。
当然,他也是想要好好眷顾这个男人的,最起码也得好好疼他,让他更离不开自己一点。人家是堂堂云老板,人家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自己只是个吃着炸酱面长大的穷小子,要是再不好好疼媳妇儿,最后让人家跑了,那还不如干脆直接捆起来扔垃圾堆然后叫压路机开过去算了。
内心世界百转千回,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上同志的韩峻熹同志,时而窃喜,时而迷惑,时而紧张,时而期待地构想着两个人的未来,直到刚刚那大战一场的疲惫最终还是让他连眼都渐渐睁不开。
搂住温热的身体,他也睡着了,直到感觉怀里没了那温热,才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来。
云一鹤没在床上,而是站在窗边。
窗外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打造出很是有几分复古情调的阴影效果,睡袍的带子有点松散,透着淡淡的慵懒气息。发现他起身,云一鹤侧脸笑了笑,先是走到吧台那边,拿了两个杯子跟冰箱里的一小瓶白朗姆,又把台面上那还没打开包装的礼品盒也抓在手里,赤着脚,走回床边。
韩峻熹没说话,只是笑着接过杯子和酒瓶,给彼此倒上冰凉的酒,扣紧盖子,然后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同样笑而不语地小心拆开包装。
丝带被拿掉,漂亮的盒子打开了,里头那“一叠礼物”就展示了出来。
确实是“一叠”。
一张张拍立得相纸上,主角全都是韩峻熹。脸上的笑又傻又帅的,古铜色的皮肤映着哈尔滨盛夏的阳光,黑色的紧身t恤,松垮垮的抽带迷彩裤,工装靴,镶嵌着红五星的军绿色棒球帽挂在裤腰上。虽然拍照地点不同,背后的景观不同,动作也不同,但两只手都是在“比哈特”。有的在头顶,有的在心口,有的在肋侧,有的干脆在两腿之间。这蠢透了也可爱透了的德性让云一鹤忍俊不禁,笑到床垫都跟着微微颤起来。
韩峻熹扶住玻璃杯,凑过去,把脸贴在对方胳膊上,眼神好像大型犬咬住了飞盘,吧嗒吧嗒跑过来等着被摸摸头表扬一句goodboy你真棒。
“这都是在哈尔滨拍的?”云一鹤问。
“嗯~”点点头,韩峻熹看着对方翻到后面几张时插嘴,“从这儿开始是交通工具上拍的了,这是去机场的大巴上,这是飞机上,这是过来的出租车上。啊,最后这个是酒店门口让门童帮我拍的。”
“那别的呢?”
“各种热心路人呗。还有空姐儿,出租车司机。”
“那你怎么拜托人家的?”看着最后一张照片上,那穿着黑色礼服,胳膊下头夹着一大捧白玫瑰,还在奋力比哈特,被出入门口的外宾行注目礼也毫不在意的家伙,云一鹤实在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就说是要凑齐九十九张跟心上人求婚啊。”
“……大言不惭。”听着那种解释,云一鹤开始脸红。
“咱们爷们儿实话实说天地可鉴,有啥‘惭’的。”愈发臭不要脸起来,催促对方先赶紧放下照片给他个亲亲然后干一杯,韩峻熹在云一鹤接过杯子,问他“难道这就要破戒了”时,说了句“媳妇儿生日,破例一次”,便在那无奈的笑容里凑上前,碰了一下杯沿,喝了口酒,并最终牢牢堵住了那张漂亮的嘴。
香醇清冽的酒精味道在亲吻间辗转传递,云一鹤觉得自己神志清醒,可心里已经大醉酩酊。
亲吻结束后,他听着耳边的“生日快乐”,叹息过后,把脸贴在那男人颈侧。
“峻哥,我喜欢你。”他说。
心里触动了一下,韩峻熹点点头:“我也是。”
“……说出来。就当是我过生日的特权,说给我听。”
“我也喜欢你。”从触动演变成微微的刺痛,表情严肃起来的男人放下了酒杯,轻轻抚摸对方的发梢。
“当真的?”
“当真的。”
“嗯……”笑容有那么一点点酸涩,云一鹤亲吻着那线条硬朗的锁骨,迟疑再三的话,还是壮着胆子说出口了,“我不想太贪心,可……还是觉得,要是有朝一日,从喜欢变成爱,就更好了……不对,应该说,就了无遗憾了。”
这次,触动、刺痛,都不是了。
眼眶一热,韩峻熹伸手拿开彼此的酒杯,放到旁边床头柜上,然后紧紧抱住对方,将他揉进怀里,就那么牢牢锁着,圈着,嗅着那敏感的皮肤上淡淡的香味,继而发出分外悠长的一声低叹。
“你赢了,你赢了……”苦笑着念叨了几遍,那男人摇了摇头,语调里全是无法隐瞒的细微颤抖和炽热的温度,“我觉得……现在,就现在,我是真爱上你了。说真的,不开玩笑,也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或者出于同情什么的……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因为就到刚才你那么说为止,还从来没有哪个谁,能让我心里滚烫滚烫的,揉碎了似的那么疼过……”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抱着的人吸了吸鼻子,紧紧闭上眼,直到抱着人的人拉过被子裹住彼此,然后问对方需不需要自己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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