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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心情就沉重了?”一直也没被自己的笑话逗成什么样,韩峻熹只是淡淡笑着,试着问对方。
“嗐,怎么说呢……”抿了一下嘴唇,女孩一声轻叹,“你也不能算外人,我就不瞒着你了。我跟那乐队鼓手,一直在谈朋友,可最近实在是……走不下去了。我们俩都互相看着对方别扭,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就想脱团,这不就说来跟云哥聊聊合同解约的事儿嘛。”
“哦……”了然地点了点头,韩峻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对方窄窄的后背,“也甭太往心里去,分分合合,都是难免。”
“说不往心里去就是骗自己的,可总得拿出点儿骨气来坦然面对呗。”
“……那你俩,为什么就走不下去了呢?我不是向着他说话哈,就我之前看那小伙子,感觉挺老实的。”
“他是挺好的,问题在他家里。”
“家里?”
“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俩。”
“怎么不同意呢?”
“因为我是外地的呗。”摊了一下手,尽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却截然相反的压抑,“怕我就图个北京户口,怕我把一家老小都给弄来蹭房子住蹭学上蹭病看。其实,峻哥,我爸妈在老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们家条件说真的,比他们家强,最起码我们家好几套房,不用三代同堂挤一个单元里。我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混得都比我好。啊,对了,还有就是不满意我是个唱歌的,就好像我不是什么正经人都被潜规则多少遍了似的。我唱歌是因为我喜欢唱啊,我是爹妈怀里宠大的孩子,他们疼我舍不得逼我才让我由着性子闯天下啊,我哥我姐可是骂着打着一路给送进重点大学的,他们俩羡慕我还羡慕不过来呢……我真心是什么都不缺就缺点儿人生波折的那种女孩儿。到头来……说我图他什么……说我就为个户口……我犯得上吗……”
“……是,是犯不上。”点点头,韩峻熹略作沉默,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像个哄自家小妹的兄长,“你老家哪儿啊。”
“衡水。”
“衡水?那你还不抄起一瓶老白干儿开了丫的瓢儿?”
玩笑话一出口,比什么安慰都管用,女孩原本沉寂的表情一下子又换成了笑,没辙地拍了一下韩峻熹的手背,柳玫珊揉了揉眼角,说了句:“峻哥,你真逗,跟你聊两句我就好多了。”
“那就成,有用就成。”也笑了笑,韩峻熹低头看着下头大厅里忙来忙去的员工,话题又回到了女孩的事情上,“其实吧,你们俩的事儿是你们俩的,他家里人心胸狭窄脑子让驴踢过那是他家里人的问题,不该是你俩的,最起码也不该是主要障碍,你们不也都是经济独立的人了么对吧,干嘛不出来单过呢?”
“哪儿那么容易……”柳玫珊叹气摇头,“他不敢跟家里对着干。”
“……操,没种啊。老爷们儿有屌没种那就另当别论了。”了然地“嘁”了一声,韩峻熹还想发表两句自己的看法,可就在他编排好说辞之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进了大门。
高挑的,挺拔的,走起路来步态相当体面好看的,衣着打扮格外入时高雅的,那个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的男人,一步步穿过大厅,跟员工们点头打着招呼,往楼梯这边走了过来。
“云哥~!”先招手叫了一声的,是柳玫珊。而云一鹤抬头看时,尴尬的,就成了韩峻熹。
他是想拿出点本事来坦然面对对方,可真的试着那么做时,却发现他自己成了有屌没种的货色,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他只是在云一鹤和柳玫珊说话的同时保持了沉默,并在小姑娘跟他说“那我先跟云哥进去谈”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而已。
然后,他就只剩了站在原处,自我怨恨的力气。
云一鹤看见他,也是尴尬了一下的,这他看得出来,可为什么还有一种隐约的欣喜呢?他是给了他什么值得欣喜的线索了?真的假的,开啥玩笑,欣喜个屁啊他……
莫名其妙的感觉裹挟着又有几分翻卷上来的恼火,折磨了韩峻熹大约二十分钟。身后的门响了一声,走出来的,是眼眶红红的小姑娘。
“……哭了?”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怪可怜的,韩峻熹从自己包里翻出都忘了是路过哪家饭馆时候被塞到手里的外包装印着促销广告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柳玫珊,“不哭哈,没啥好哭的。”
“没忍住。”接过纸巾,蘸了蘸眼角,女孩有点苦涩地笑了笑,“峻哥,我这就算是能走了。”
“喔,都谈妥了?”
“谈妥了,云哥说违约金他一分不要,如果有朝一日我后悔,还想回来唱歌,就随时找他。”
“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韩峻熹只是应声而已。
“峻哥,你是好人,云哥也是,我谢谢你们俩了。”吸了吸鼻子,柳玫珊把纸巾团起来攥在手里,“然后,云哥说,后天有另一个乐队过来,他会跟人家打个招呼,分给我几首歌的时间,就算我告个别了。”
“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不知道,应该是吧。”
“那,不在这儿唱了,你打算去哪儿呢?”
“看吧,找不到好出路,我宁可回家也不会凑合。”
“是,这话对,一万个对。”
“峻哥,那后天你来吗?我再分你一首歌唱?”眼睛还是红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俏皮的笑,柳玫珊抬手拍了一下韩峻熹的胳膊,“你嗓子实在太好了,不唱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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