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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寺将上身倾过去,脸上透出一种湿漉漉的笑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源,你不是瞧上我在泗水町的那间店面了吗?你让我上一次,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源二少脸上的表情不变,点了支烟,眼角轻飘飘地扫过去,“行啊,店面我不要,你趴过去,先让老子办了再说。”
西园寺的脸僵了一秒钟,恢复到平日里的那种精明油滑,“啧,二少啊,你知道你刚才那舞勾走了多少魂儿吗?光这地儿就有一半儿的人想把你就地办了。”
源二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眼神又凉又利,一口喝尽杯中酒,松松拐拐地晃荡出门。
“学长——”一看源二少要走,杉菜立刻追出去。
七弯八拐地出了俱乐部,迷离的夜色裹挟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杉菜和花泽类看见那个一向张扬高调不容人直视的源二少倚着细长的路灯,垂着头又在打电话。灯光勾勒出他简洁的身形线条,如同素描一般,弓身垂头的样子被灯光拉得悠悠长长,有一种孤单颓靡的味道。电话那头依旧是无休止的铃声,他仰起头,面色如玉,浓的眼影眼线像要化开来的哀伤。
花泽类拉住了跨出脚步的杉菜,自己走到源二少面前。
源朝光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冷笑,“真是,一个两个,全当我是日行一善的圣人吗?不想让我打那个女孩子的主意的话,那你来代替他啊!”
最后一句是挨近花泽类的耳边说的,又轻佻又轻蔑。说完,就摇摇晃晃地朝他的车子走去。眼见着源朝光要走,杉菜也管不了花泽类的叮嘱了,赶紧追上去去抓二少的胳膊——
“学长——”
“别烦我!”源朝光冷漠地一甩胳膊,甩开牧野杉菜的同时,自己也踉跄了一下——酒意上头,源朝光扶着脑袋,感觉到一阵阵地脑仁疼。
打开车门,坐进去,翻箱倒柜地只找到已经吃完的空药盒,源二少烦躁得揉烂了药盒扔出窗外,关上车窗后无力地仰靠在车座上,头疼却像恶作剧的小孩,看着节节败退的源二少,越发嚣张猖狂。源二少的眉头皱得死紧,啃着手指甲,一手摸索着手机自虐似的打那只永远没人接听的电话。
机械的铃声一遍复一遍,源二少忽然将手机狠狠地砸向车窗。
源家二少,生来三千宠爱在一身,坏脾气,也,娇气。身为一个男人,却最怕疼,偏偏头疼的毛病一路不离不弃,小时候一旦发作,源家便像台风过境,只能各人轮番上阵豁着哄着这小祖宗,长大点便成为了阿司匹林的瘾君子。
车窗被人敲了敲。
源朝光扭头看去,花泽类站在外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源二少忽然火起来,一把打开车门,呼的一下站到他面前,脱口骂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花泽类寒着脸,将手中的药和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源二少的目光深起来,嘴角下撇,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接过药,将两片白色的药片放进嘴里,嚼碎了,然后和着水吞下去,然后头也不会地坐进车子,刚想关门,门却被花泽类卡住了——
花泽类的脸上显出一种认真严肃的神情,“我有话跟你说。”
源二少揉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开口,“你那小女朋友呢?”
花泽类的目光闪了一下,“她已经先回去了。”
“上车。”
花泽类绕到车子另一边,刚关上门,车子便嗖的如离弦的箭冲出去。花泽类吓了一大跳,赶紧系上安全带。
车子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过了在市区行驶的规定时速。源二少打开了车顶盖,辉煌璀璨的夜色和猛烈的夜风瞬间倾泻,心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惊险刺激。车子后面终于响起了警笛,源二少的吹了声口哨,顽童似的与交警做着追逐游戏。他的脸在霓虹灯下,魔幻绮丽,神态却是唯我独尊的自信从容,酣畅淋漓地享受着舍我其谁的优越感,世界此刻他最大,他掌管事物的对错,顺便操纵别人的人生。
花泽类望了他一眼——这个名声在外的源家二少,他从来是不了解的。这个人行事毫无章法,仿佛离你很近,触手可及;但也离你很远,或许拼尽一生的气力都无法抵达。
车子在驶出市区,进入小莲山地区后,警笛声已经远得完全听不见了,但源朝光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他似乎陷入某种癫狂的情绪,义无反顾地向前冲——
当花泽类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车子已经冲下车道——
“你在干什么,疯了!”花泽类扭头朝源二少吼。
但源朝光丝毫不以为意,踩足油门,车子在沙地滑行长长一段路,眼看就要冲向夜色中汹涌可怖的大海——啪——冰冷激荡的浪头剧烈地拍打在车头车窗,激起巨大的水花,性能优异的跑车终于在最后关键一秒停了下来,落下来的细密水雾落了他们一脸一身。
源二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大声笑起来,又明朗又绝望,又疯狂又快乐。
花泽类惊魂未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发疯找别人去!”
源二少却压根不理他,他又开始打电话,脸上没了刚才的表情,啃着指甲,认真到偏执,恶狠狠的非要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花泽类冷眼瞧着,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拨通那个根本不会有人接听的电话。那个样子的他,多么像当初总是盯着手机发呆的自己,像个不谙世事的执拗稚子。
这时源朝光却扭过头看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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