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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书房。
沈锦程进来时张安仁正背着手走来走去,甩袖来回踱步,急躁之意可见一斑。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锦程拱手行礼,轻轻道:
“老师。”
见人过来,张安仁现在无心看她的功课,她考问道:
“你可知最近杭州城生了什么大事?”
沈锦程最近都在苦读,不怎么上街,而且就算上街她的消息渠道与张安仁等也不是一个级别。
见她这样,沈锦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有什么坏事?
沈锦程道:“请老师明示。”
“家事国事天下事,都要入耳。”
沈锦程连连称是。她将目光移到书房中间的蒲团上,书案上的青铜炉吞吐着绵密的檀香,
屋内熏香袅袅。她今日到的早,原本是张安仁焚香打坐的时候。这会居然被气的暴走。这到底是什么事?
沈锦程再次问询:“还请老师赐教。”
张安仁疲惫地按住头,她指了指天,小声道:
“这些人简直是国之蛀虫。丧心病狂。”
“一万河工,自带干粮来疏淤修堤,几个月苦干,居然不给人结工钱。”
居然是这事,沈锦程也略有耳闻。这事在市井街头都传遍了,杜若卖菜回来的时候顺便跟她念叨过几句。不过具体情况沈锦程并不知道。
她跟着附和,“确实很过分。”
张安仁冷冷地站定在一旁,
“锦程,这可不是过分。这是要人命啊。三个月的工期,一壮年一日食七两粮食,”
“当九十天算,这便要吃掉四十斤左右,这账全摊在河工家里了。而且这三个月的重活不仅没有工钱,还落下病痛。”
“你说说这是不是要人命?”
沈锦程惊诧万分,接而悄声问道:“这些人会造反吗?”
翻翻历史,这种横行霸道又赖皮的衙门,简直是政治腐烂至极时候的标配。不过一般这时就离灭亡不远了。
张安仁哼笑:
“欺压的都是良民,她们只觉得一万人,官兵吓一下就好了。”
“实在有那刺头,便挑几个杀了。这对她们来说又算什么难处?”
张安仁声音平稳,可是这种平稳,就像冰封河面下的暗潮,汹涌都藏在深处。
沈锦程沉思不语。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映照在她们的身上,但驱不散一室寒凉。
沈锦程问道:“老师,你可否上奏朝廷?”
张安仁淡淡笑了,
“北边的鞑子,东南的倭寇,西南的土匪,还有皇上要修的行宫殿宇,哪件不是国之大事。”
“谁会在乎这小小的一万个家庭的破碎呢?”
“我的奏报飞不出浙江,而且就算上达天听,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而已。”
沈锦程伫立无言。
张安仁将目光转向墙壁上挂着的字画,一幅是梅花图,墨色淋漓,寓意着坚韧不拔,另一幅是修竹图,枝叶婆娑,象征着清雅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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