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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猪头们的心思（第1页）

记得高三那年，有一次翘课带着小妹去爬古北口野长城，年轻的我兴奋中夹带着私奔一般的刺激。她紧紧跟在我后面，生怕我恶作剧甩开她突然藏起来。她稚嫩单薄的身体似乎经受不住野地里长时间的攀爬，于是在我身后躲着呼呼的野风，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哥，你一定要保护我，我，我有点怕。”

“哈哈，怕啥？哥保护你，一辈子都保护你！”

“嗯！哥，你真好，只要你不吓我，你就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我觉得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像插了双翅膀，可以滑翔在崇山峻岭中间，也不用力气，就那么一直飘啊飘啊，哈哈，真好玩儿。

我回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傻瓜，你见过谁在天上飘啊飘的，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也不多吃点儿饭，看你这小体格子瘦的，将来怎么结婚当妈妈啊？”

“啊？”她懵懵懂懂地想了想，“结婚当妈妈？我也会当妈妈有小宝宝吗？”

“废话，女大当婚，肯定会的。不过啊，你现在还太小，等将来你长大了，会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有女人味儿，将来还会有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向你求爱，跟你结婚，和你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不过，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啊，你每顿多吃一碗饭！看你瘦的，跟个小鹌鹑似的，哈哈！”

“哥，你又嘲笑我！”

我站在长城的残垣断壁上，身旁是妹妹小雅，呼啸而过的风猛烈吹打着我的衣襟，也吹开了小雅的长。我感觉胸腔中有一股热流涌动，携着我年轻火热的梦想，飞向远方。我认为我的人生注定会不平凡，我要成为一个特别的人，不凡不俗，不会沉沦于世。我会永远保护好小妹，让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此刻，一别经年，天各一方。

她，真的远远地飘走了，只是我没有如约陪在她身边。

（第二天）

晨起的闹钟响了。用不着那东西，我一直是醒着的，几乎一夜未眠。

昨晚的那个梦让我心口闷。起床后我连水都没有喝，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钻进汽车，头昏昏的，双目滞涩地攥紧方向盘，“我为什么每天的工作如同拼命？赚钱到底为了什么？为小妹，还是为我自己？我究竟赚了多少钱？自己一天天行尸走肉般活着真的开心吗？”我傻呆呆地坐在驾驶室里愣，如受催眠。不知就这样迷茫着过了多少时候，我才抽了一根烟，动汽车，开去公司。

路上积水如昨，雨水仿佛一夜未曾止歇。我将车开得飞快，以期赶在公司副总的头里签到，然后正襟危坐，接受指派。

“早啊，小萧！”财务部苏力冲我点头招呼，见我这副疲态，又不好意思道：“这两天上头揪着清理账目，给你添麻烦了啊。”

“哦，票据我都递过去了。我没事儿，还不是叫鬼子给涮的，腿儿都遛细了。”

“可不是，看你最近都脱了相了！”苏力附和道，“要说这两天确实忙得不成样子，我也是脚打后脑勺地跑——这不，一会儿咱还得去接机呢。对了，一会儿你早点儿下来，咱俩喝杯咖啡再走……”

“啥，接机？”我猛地打断他，睁圆了眼睛。

“怎么，你不知道？”他像见到怪物似的瞅了我半天，这才恍然道：“对了，你昨天去布展，没接到通知吧？今天日本总部下来搞突然袭击，老总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咱俩都得去。快去准备准备吧，十点出。”

没等他说完，也来不及等电梯，我快步从大厅消防梯一溜烟儿跑上四楼，心里这个气啊，心想猪头副总们满脑肥肠，你许艳也是白痴啊？这不是成心给我下绊子么！

办公室里稀稀落落没来几个人，我径直走到猪头小秘书的办公桌前，沉脸问：“许艳，桥本来了么？”

“没呢，萧哥早啊。”猪头小秘书冲我抛着媚眼儿腻笑。

“许艳你这秘书是干什么吃的！总部来人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突然吼了一嗓子，带着气没给她好脸色。

“哟，是桥本先生说他会亲自跟你说的——这么大的事儿。你看，我以为你知道了呢！”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挤出一副樱桃小丸子的纯真模样。

“好，你真行，玩儿我！”我不怕跟她撕破脸皮，因为我打心眼儿里鄙视她，所以根本不需要给她留面子。我心里很清楚，她一直为前男友被炒之事耿耿于怀，先是觉着我太不给她留面子，后来又是一个个媚眼儿串成串儿地抛过来，见我根本不搭理，这就开始记恨上了——其实我比窦娥还冤，关我屁事儿啊，所有一切都是猪头老总定的，他拍拍屁股走人，给我惹一身臊。再说你许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你以为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没你都活不了地球没你就不转的人物呢？就你也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猪头小秘书自从和猪头小队长副总川岛永树有了一腿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恨不得在公司里螃蟹八只脚横着走，一副婊子受宠的德行。“给鬼子当婊子，连婊子都鄙视你！”我一向看不惯，不过一直以来也没太招惹她，犯不着，没想到她居然还登鼻子上脸了。

我突然来了恶趣味，凑近她面前，斜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艳儿啊，我现你的胸好像又大了，最近是不是挺滋润啊，桌子都快撑不住你那两团肉了，嘿嘿。”

“萧桑。”没等许艳作，猪头总裁桥本英则从我身后走过来，面色兴奋，“看到萧桑努力工作，我非常高兴！我刚刚去过展台，布置得太出色了！我想本部一定会满意的！”他历来跟我讲日语，无奈他的英语实在不大灵光，汉语就只限于你好谢谢多多关照再见之类。

我心想：“少他妈灌我迷魂汤。我给你办事省钱了你当然高兴，你们这帮吃人不眨眼的猪头鬼子，少拿老子当傻逼。”

“萧桑，请你准备好述职报告到我办公室来，待会儿我们同去机场。”猪头说完和我擦肩而过，突然回过神来，现我面色难看地呆立当场，便返身质问：“萧桑为什么不行动，有什么问题吗？”

猪头瞥眼瞧见小秘书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猪脑袋一转，明白了个大概其，一个手势把小秘书叫去办公室。

猪头要脑子没脑子要才能没才能，什么战略规划、财务管控、市场开他从不置言，自然更是毫无建树，整个公司全靠下边人在撑着。可是有一点不服不行，办公室里的一摊他能给你管得井井有条，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有人说他翻来覆去就是一块管家婆的料，的确，猪头就是从人事部门蹦上来的，我刚来公司的时候他是主管人事行政的副总，对我的印象一直不错。

半年前，我从销售部副理爬到现在猪头总裁助理的位子，一跃而起，青云直上，其实也就是被鬼子戴上了一副镶金缀银的嚼子，你得更加拼命地为鬼子效力；职位听起来是不错，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级打杂的，让你有权你可以蹦跶两下，让你没权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给人舔屁股。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亲手提拔我的上一任猪头老总突然被日本总部召回，桥本遂以资格最老的猪头小队长副总身份晋升为猪头老总。我的提升因为一直是他把的关，所以在他的羽翼下坐得还算稳当，并没有受人事更迭所累。与上一任猪头相比，他可谓更加猪头，更加废物。可是猪头毕竟还是有长处，那就是只要身在公司，时值办公时间，他就一派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副为工作生，为工作死，为工作奋斗一辈子的革命先行者气派；除了工作，其他一概不理，不苟言笑，正襟危坐。别管他下了班怎么昏天黑地无耻下流，在公司，“工作就是工作”，别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