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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凝神筑基玄水丹（第1页）

朦胧的月光下，橘猫巨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星星点点的虚影汇聚成烟尘般遮蔽本体，竟悄然无声幻化成一个半弯着腰的人形身影。

直立起看着便是普通青年模样，身形颀长，着宽大白袍，冷白的手掌上拖着一个红色的木匣，橘黄色柔软的长披散身后，眸色碧绿如翡，只有嗓音带着与样貌不甚符合的尖细懒散：“许久未见，伯母近日可安好？”

戴雨浩呆立片刻，回头才看见霍云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已经扶着墙走到门口，背依着门框细弱地喘息着，脸色却差到极点：“怎么是你？我说过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把雨浩带走！”

“妈妈！”男孩慌忙搀扶她用自己瘦弱的臂膀作为依靠，目光迟疑地在双方之间流转，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他究竟是谁……他怎么会是魂兽变成的人？”

霍云儿默不作声，似乎不愿解释，反倒是对方呵呵一笑走上前来，微微弯腰将手中锦盒递到戴雨浩的身前：“在下折右，本就是人类，只不过借着橘猫身体一用图个方便，方才梦中吵醒你，实在多有叨扰。”

笑眯眯的神情近在眼前，戴雨浩打小没接受过正式的教育，听他这么文绉绉说话实在膈应非常，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试图拉开距离。

“请别见怪，我六年前便同令堂商量要接你去宗门里抚养，奈何最终闹个不愉快。”橘猫未恼，笑吟吟直视着男孩的双眼：“现今你也觉醒出武魂，想必也有自己的打量。怎么样？跟我走，这枚丹药便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日后修炼之途我更会亲自替你规划，天材地宝、精神属性的稀有魂兽，这都不在话下……”

翡翠色的眼瞳幽深至极，戴雨浩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森冷的漩涡，双手不由自主在娓娓道来的嗓音里渐渐抬起将要接住那个锦盒。

但在他的手即将握紧的前一刻，母亲冰凉的五指强硬阻止他的动作，隐隐夹杂怒火呵斥道：“你当真是被迷惑了心智！怎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先前都是白教你的吗？”

“妈妈，可是，可是他们之前救过我……”戴雨浩稚嫩的脸上全然是纠结的表情，神智却从刚刚被诱导的失魂状态脱离，略带后怕地后退两步，不敢直视母亲的质询：“而且、而且，如果我真的能够成为——”

男孩的话音戛然而止，这时才注意到对方竟然只一昧地提出所有千金难求的好处，藏在无数无法抵御的诱惑之后唯独不提自己“先天魂力只有一级”的废物武魂如何得到质变的提升。

霍云儿只是冷笑：“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天魂帝国还是斗灵帝国的奸细，想要拿雨浩作为人质要挟白虎公爵都绝无可能！我们母子俩的生活就算再苦难，我霍云儿就算死在这里，也与你无关！”

“真是冥顽不灵！再名贵的宝器，不经过打磨怎么绽放光芒？”霍云儿的话语实在咄咄逼人，青年神色渐怒：“你真要自私地阻断这孩子的前途？！”

“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是星罗帝国的战神冕下白虎公爵，怎会干出这种弃子求荣、让人唾弃的腌臜之事！”霍云儿面色冷漠如冰，语气却仍不容置喙：“无论你开出多大的条件，我霍云儿六年前不肯，今日依旧不肯。”

“雨浩继承了他父亲的武魂如何、没有继承白虎武魂又如何？就算先天魂力一级，日后在修炼途上没有任何天赋，他依旧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卷入你们明争暗斗的混乱里。

“相比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强大的魂师，我更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平平安安，娶一个他喜欢的姑娘，过他自己喜欢的生活！”

“你真是……”话音略顿，眼见实在无法和平解决，那青年先前愠怒的神色在深呼吸之后却消失在无可奈何的笑里，摇摇头感慨：“真是固执的很啊。不过也罢，这些事倒是我们理亏在先了。”

“小雨浩，这枚丹药你且收下。”抬手虚虚一指，锦盒竟然凭空飞到自己手旁，一阵柔和的风过他便自然而然张开手接住，男孩惊讶地看过去，似乎不明白几秒钟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这样子了，却听对方温和的嗓音继续交代道：

“此乃玄水丹，有凝神筑基之效，能够易经伐髓，无副作用提升先天魂力一点。你是精神系武魂，服用再合适不过，也算是给未来的修炼打下基础。”

“这当然不能白给你了，就当是一个约定吧。日后若有什么意外生，你想跟我走，我自会知晓。”

“唔，嚯，倒还忘了一件事……”青年欲离开，仍微笑面对霍云儿不认可的目光，袖袍一招让微风带来戴雨浩昨日在山上采回的一众药材，单独拎出了几种：“你这是附子而非天雄，这株乃是商6，并不对症，最好还是莫要粗心熬给伯母喝了。”

话音刚落，那几株药材飒的一声突然燃起被包裹在火焰里，跳跃的火光让两人都惊呼一声抬手遮住双目，不过几息后便成为一堆灰烬，而月光下的阴影里那名莫名其妙的男子却转瞬消失在原地，徒留几缕清风和煦地裹挟着剩下的草药慢慢落到地面上。

……

一时无言，戴雨浩掂量着手中不算沉重的木头盒子，又看向似乎出神站在原地的母亲，还是纠结地问出声：“妈妈，额，这个东西我该怎么处理？啊，我不是说我要离开您——”

“小雨浩，你会怪妈妈这样自私吗？”霍云儿只是叹息一声，微微弯腰抚摸着他的脑袋：“妈妈不想让你离开，把你圈禁在公爵府里，每天都在等待着你父亲有一天会回来看我们母子一眼……妈妈知道你不快乐，可是妈妈胆小，妈妈舍不得你……”

“不！我怎么会怪妈妈？”男孩扑入母亲的怀抱里，试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温暖她，反复否认道：“我也舍不得妈妈啊，只要能够和妈妈在一起，我都很快乐的！”

“傻孩子啊，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大的机缘吗？这枚丹药你便用了吧，是他们亏欠你的，理应赔偿。”

“……是啊，我们母子俩在一起，这不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吗？”霍云儿用憧憬的语气幻想道：“妈妈虽然没有什么实力，现在身体也没办法给你争取更好的生活，可是傻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母亲，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保护着你。”

“妈妈只希望，将来无论妈妈怎样，你都能坚守初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神情更算是复杂，仿佛莫大的感恩与悲痛在矛盾里糅杂在一起，什么聒噪的耳鸣充斥在脑海里，却仍旧用温柔的、甜蜜的嗓音诉说出对孩子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