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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泓刷了卡,一边签字一边调侃:“快过年了,小偷也要拼业绩。”见他闷不吭声,又宽慰他,“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先去挂失□□,身份证呢?身份证有没有在钱包里?”
“没有。”他钱包里除了一张□□,就只有一些零钱了。东西已经拆封验货不能退,打电话求助,一个关机一个不在信号区。他又不擅和人解释争辩,只好打电话给她,“钱我回家后给你。”
“不急。”她收起存根准备走。
“现在快下班,你还回单位?”
“得回去打卡,不然白干。”
他紧跟在她后面,“一起去。”
单位离商场不远,走路不过十来分钟。陶泓打完卡正准备收拾东西,头顶上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灭了。
冬季昼短,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办公室隔板多光线极差,这时就是一片漆黑。陶泓怕黑,也最恨这样的突发状况。她后悔刚才没让邵砚青跟上来,而是让他在楼下门厅等着。
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她先拉了电闸,再取链锁锁门。手机照明有限而锁孔又小,她费了不少劲才锁好。
准备下楼时才发现电梯居然停了,她脑子一懵,后知后觉地记起同事提过这幢大楼发电机时好时坏,困梯事件时有发生。
只能走楼梯,但那里更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看一眼都能吓哭。陶泓一点没挣扎地掏出手机求救,电话刚打通就听到楼梯方向传来响铃声。
她险些喜极而泣。
“邵砚青。”
“我在。”
借着一个快耗尽电的手电筒,他从一楼爬到二十三楼,在她的恐慌将要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出现了。
手电筒的电耗尽了,不过有人陪着那黑乎乎的楼梯看着也不那么可怕。她开了手机照明,一手紧紧地抓着他。
邵砚青反握着她的手,力道与声音一样柔和,“等了很久?”
“没有。”她也觉得自己紧张过头,或许刚才把他掐疼了,“就是有点突然,黑漆漆的挺可怕。”
他抿嘴笑,找了个轻松些的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明天不值班了吧,有时间的话帮我个忙,可以吗?”
“时间大把的,要我做什么?”
他正要开口,她的手机屏幕却闪烁着响了起来。她吓了一大跳,手也松开了。幸好他反应及时地接住,不然这种高度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他把手机递给她,声音压低了些,“接通了。”楼梯间这样安静,即使没有开扬声器那端的声音也仍旧清晰地传出来。
“谁在边上?”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陶泓几乎能想象出电话端头的那位,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至今仍有这样的条件反射,令她有些自我厌恶,语气顿时变得生硬,“和你无关。”
再次拉黑了来电。
邵砚青眨眨眼,无意识地用拇指搓了搓她的虎口,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可惜她怒气正盛,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小动作。
季修白没有再打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死缠烂打毕竟不是他的作风。何况他太了解陶泓,这两通电话是试探更是点到即止的挑拔,足以搅乱她的情绪。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此时夕阳的余辉被晚霞收敛住缓缓地下沉,很快便没在脚下。站在这样的高度早已习惯了俯视,然而他却怀念起上次和她一起仰望的那片星空。
他记得那时他们的每一句对话,记得她落在自己眼底的笑容,记得干燥的风拂过树林灌木时的沙沙声响,记得他们之间每一个热烈的吻。
他松开领带,走到酒柜前取了支酒。酒精是自控力一贯的敌人,但这时他却想喝一杯,纾解那突如其来的躁热。
酒杯上倒映着纤细的人影,他连头也不回,“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朱韵明笑吟吟地上前,自行取了酒杯倒酒,“事情比预想的顺利,王滨留在那里足够应付了。”她将深紫色的丝巾揉成一团扔在桌上,“下个月要开会,我得回来看看哪只牛鬼蛇神跳得最厉害。”
季修白不说话。
结婚数月,她也是心清目明的玲珑女子,知道他这时心情不好便收了声,并无意与他攀谈。她不会蠢到以为和他结了婚便有随意放肆的资本,婚姻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了种形式的商业合作模式。
一个完美的、稳定且不易撼动的整体。
朱韵明的目光落在季修白身上,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少有的心烦意乱。她记得上次他这副模样是在订婚的时候,那时他的情绪更加阴郁而低落。她知道他去见谁,对于那个能影响他的女人她一直很有兴趣。但她清楚那是他的禁忌,不能碰不能提。与开罪他的风险相比,那点好奇心简直不值一提。
朱韵明喝完一杯,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其实她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季修白这个人并不好打交道,这个男人锐利而冰冷,行事不按理出牌。族中叔伯倚老卖倚,行事嚣张不知轻重,明知他对朱家的海运航线虎视眈眈仍几次三番大放厥词。倘若不是她头脑清醒选择和他合作,恐怕事情不得善了。
季修白有意扩张其航运版图,更不避朱家锋芒。而朱家累富至今家大业大难免有枯枝烂叶,她有心改革却难挽颓势。老一代的人不是不知现在航运不盈利甚至需要贴补,却死死抱着家业根基不松手,拖累得她施展不开手段。
她要掌权并摆脱掉负累,而季修白则要得到朱家数代经营的航线。甲之□□,乙之蜜糖。既是各取所需,又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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