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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辩论（第1页）

“真是惊人，”索菲亚举起手触碰希敏约格的小腿装甲，手指拂过如被犬牙撕咬过的装甲表面，“你听说过保卫挪威海岸线的那场战役么？”

劳什克摇头，他对机械构造和冶金工艺倒背如流，但历史是他的知识盲区，那是索菲亚的专长。

索菲亚仰望着希敏约格，把掌心贴在冰凉的装甲上。

“那是与恶魔作战的第一年冬天。彼时北欧五国协力布防，据说芬兰调遣了过三千台希敏约格机神支援挪威，他们从北边海岸的掩体中冲出，仿佛黑云压倒海面一般，与顺洋流从北冰洋而来的恶魔大战。彼时人们普遍认为涌出恶魔的黑洞只有太平洋上那一处，但自北冰洋传来的噩耗令人们意识到还有第二黑洞的存在，于是连相对安稳的欧洲局势也很快就垂垂危矣。”

“挪威海岸双方交战的狭长锋线上，仿佛横着一把巨大的圆锯，不断切割金属和血肉。希敏约格军团在此战中全团阵亡，从机神残骸中流淌出的燃料染黑了大海，最后一位机神驾驶员朝波涛扔出打火机，于是海面上烧起三天三夜都不熄灭的大火，那位战士浑身着火却依旧操纵机神拔剑出击。那一刻仿佛所有希敏约格战士的英魂都保护在他周围，一起点燃了自己的魂灵，他裹挟着光明的火焰纵声咆哮，至死守卫那道海岸线。火墙为后方城市争取了宝贵的转移时间。北欧数千万的人民因此获救，希敏约格这个名称，因他们而熠熠生辉。”

希敏约格，那是北欧神话中海姆达尔的居所。这座宫殿坐落在彩虹桥的尽头，阿斯加德的最南方。海姆达尔在此处戍卫阿萨神的国度，一直到“诸神黄昏”的那一刻。希敏约格军团的战绩，不负那位守护神的尊名。

她的目光触及希敏约格正面那道深不可测的裂缝，裂缝完全劈开了希敏约格胸前的装甲，露出被撕裂的驾驶舱。驾驶舱壁后方粘贴的柔性圆弧显示面板也一同被斩开，驾驶员座位也不例外。

大片如芭蕉叶形状的淡粉色残影保留在驾驶舱的后面金属壁上，应该是驾驶员的血液泼溅导致。

驾驶员当场阵亡，出血量大到即使已经用除污剂和洗涤剂清洗多次，血迹依旧隐约可见。

“不知道它的驾驶员是谁。英勇的战士，应当被铭记。”

劳什克心里一喜，为了让索菲亚开心，他在这节课前特意泡了几天图书馆，找到了关于希敏约格的趣闻，其中就包含了不少让人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战场故事，做谈资非常合适。

他凝视索菲亚的侧脸，开口想说他知道。

但是有人抢了先。

“看看这里，”银翼会的会长尤金斯神气十足，手指着希敏约格头部右侧的红色标识，“机编号xm1-2o3o，xm1代表它采用了希敏约格1型骨架，2o3o表示它是2o3o年即组装完成的机神，是最早那批服役的希敏约格。教授刚才说它是在十四年前退役的，意味着它参战8年。在与恶魔的战争中，驾驶员的阵亡率过百分之五十，机神的损毁率更高。能撑过3年就已经是经验丰富的精英战士，服役过八年的话......”

尤金斯想卖个关子，但索菲亚露出的假笑直白的表明她根本不会接他的话茬。最后只能是尤金斯身边的小弟机灵，问老大服役过八年属于什么级别？

自讨没趣的尤金斯冷笑一声，“历史学家和机械学家大概没什么关于机神的常识吧，但同样身为机神驾驶员，并且作为机神收藏家，我可以说这世界上能服役八年的机神不会过一百台，其中每台的驾驶员都是赫赫有名，万中无一的王牌。”尤金斯转身，对着索菲亚露齿一笑，笑容像极了盯着鸡的黄鼠狼。

劳什克嘴唇抿成一条线。劳什克是机械系，索菲亚则是历史系。尤金斯是在暗讽劳什克和索菲亚愚蠢。

索菲亚微微一笑，撩起一缕鬓间垂落的栗色长抛到背后：“哦？倒想听听那位自封的机神驾驶员有什么见解了？”

尤金斯哼了一声，身边的小弟立即递上一只厚实的文件袋。尤金斯挥了挥文件袋，然后将其摁在桌面上，冲着索菲亚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北欧战区希敏约格军团的四大支柱之一，绰号灰熊大将的奥宁芬多，正是这台机神的驾驶员，同时也是挪威海岸战的指挥官。驾驶舱中想必还留存着这位将军的灰熊徽记涂鸦，诸位同学可以自行检查。不过可否请索菲亚同学借一步，到这儿来看看这份绝密文件中所记录的，有关奥宁芬多，以及他作战记录的资料，是否货真价实？”

索菲亚微微一愣，奥宁芬多对她来说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这位驾驶员在其职业生涯中立下累累战功，威名远扬。可他留下的文字记录却少之又少。据说这位大将为人沉默冷傲，把战斗之后写记录称为写作业，而他本人极其讨厌写作业。

索菲亚狐疑的目光在驾驶舱和尤金斯间来来回回，有学生已经架着梯子探身到驾驶舱去看，果真在右侧操纵杆旁的装甲板上，现了一只粗糙的手绘灰熊，伸出一只鲜红的爪子挥舞。

“不愧是尤金斯少爷，真是见多识广！”

“劳什克虽然也不差，但到底不能在强项上和尤金斯少爷碰啊！”

有不少初到机械系听课的学生，纷纷向尤金斯投去了尊崇的目光。劳什克郁闷的摇摇头，索菲亚扫了一眼尤金斯掌下的文件，目光轻飘飘的，不以为然。

尤金斯游刃有余的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他笑吟吟的打量着索菲亚，像是猎人打量美丽的小鹿一般，欣赏她栗色如瀑布般倾泻的头，还有校服裙下柔软如花瓣的曲线。

他知道索菲亚和自己不对付，但她的好奇心一定会让她上钩。这位雄心壮志的学生会长对关于机神的传闻轶事都很着迷，最近更是疯魔般四处搜集有关机神的历史资料，尤金斯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用奥宁芬多的资料打窝，要钓索菲亚这条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