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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明玉蹦蹦跳跳地端着一屉子糕点进来,嘴里还衔着一块,口齿含糊地道:“忻儿,这是兰妩姑姑亲手做的,咱们一起尝尝吧。”兰妩不仅能吃,也能做,手艺更是不差,只是生性疏懒,轻易不肯动手。这回是耐不住明玉百般请求才答应下来——明玉的要求一般人很难拒绝呢,看着她那张红红的脸颊,什么狠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待萧忻回话,明玉已经自发地坐到床边,两人分糕争饼,其乐融融。厉兰妡在一旁看着,觉得非常之好。
她轻轻起身走到门边,免得那姐弟俩以为自己要与他们争食——他们更不好意思不给。
兰妩也在门外走道里立着,手上沾了不少面粉的白颗粒,她轻轻搓着掌心,笑容满面,“明玉公主和忻皇子真是亲厚,寻常人家都不见得这样好呢。”
“忻儿与我大约也能比从前好些。”厉兰妡笑道。
兰妩叹道:“娘娘这些日子照顾大皇子不眠不休,便是铁人也会感动呢,何况大皇子幼子心肠。”
不止是这样,应婕妤的事也是一种变相的告诫,萧忻年小却不糊涂,既然应娘娘会露出獠牙,焉知傅娘娘某日不会撕破面纱,她们可都是宫里的女人,也都是他父皇的女人。
谁也不会想到,厉兰妡其实一直在暗中遣人保护萧忻,不然不会救起得那么快,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萧忻的落水也带有故意为之的因素,为了使他认清真相——因为厉兰妡对他寄予厚望,本朝虽然讲究选贤举能,长子立储的压力总要小些,倘若真有那日,萧忻将成为她晋升的强大阶石。
应婕妤的死没有在她心上留下太多的印象。这是她第三次经历死亡,白婕妤私通被戮,贾素莺误服毒花,前两个尚且有理有据,应婕妤简直是被自己蠢死的——虽说她的死有某种好处,譬如调和了厉兰妡和萧忻的母子关系。然而应婕妤的死的确是一场笑话,害人不成也罢了,偏偏还来个畏罪自尽,什么好处也没有落到。
不过,也许她并非自裁呢?厉兰妡心念一动,立刻将兰妩叫来,“你去漱玉阁将琼枝请来,就说本宫有话问她。”
调查的结果令她颇感失望,应婕妤竟真是自己上的吊——这女人的胆子太小,连害人也是一时兴起,落后却越想越怕,想着与其获罪受罚,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说不定她早就厌倦了这种默默无闻而又憋屈无比的生活,所以用死做了解脱。
厉兰妡定一定神,道:“琼枝,你以后就留在幽兰馆伺候吧,兰妩,你附耳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没过多久,宫中就流言四起,都道应婕妤作出那桩耸人听闻的罪案之前,曾经到墨阳宫去了一趟,过了好半天才出来——那传话的人说得有声有色,连出去的钟点,应婕妤穿的什么衣裳,头发梳的什么式样,身上戴了哪些首饰都记得一清二楚,倒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如此一来,众人不禁都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想想也是,应婕妤不过是一个位卑无宠的婕妤,便是害死皇长子又有何用,反观甄贵妃身居高位却无子嗣傍身,厉昭仪正是她的劲敌,若说甄贵妃授意更说得通。更有那好事者揣度出应婕妤并非甘心自尽,而是那幕后指使之人惧秘密泄露而杀死了她,或者逼迫其自裁,以不留后患。
这消息愈传愈烈,搅得满城风雨,几乎人尽皆知。甄玉瑾不意这把火竟烧到自己身上,又气又臊,待要抓住那散播流言之人杀鸡儆猴,偏偏满宫里都在传,根本不知谣言的发祥地在哪。
楚美人一向多嘴爱凑热闹,在早会上便趁机提起此事,甄玉瑾狠狠剜了她一眼,厉兰妡却和婉笑道:“美人也信了这些闲话么?贵妃娘娘貌美心慈,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呢?美人要说只管说去,我是不信这些话的。”
楚美人便有些讪讪的,甄玉瑾冷哼一声,“应婕妤已逝,偏偏有人搅得逝者不得安生,若叫本宫瞧出谁人暗中捣鬼,本宫决不轻饶!楚美人,你也该管好你的舌头,别听风就是雨的,白叫人笑话你是个轻骨头!”
楚美人受了斥责,忙缄口不言。众妃也都默默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甄玉瑾方才说的浑不与己相干。
甄玉瑾的恫吓显然没有发挥作用,谣言依旧四散,其真实性仿佛也随着传播的强度增加而增加,而萧越似乎也疏远了她,更印证了这一传言。
甄玉瑾苦不堪言,最末只有到太后那里倾诉衷肠,太后只告诉她一句清者自清,仍旧转过头和近旁的贾柔鸾说话——侄女儿到底比外人亲近些。
厉兰妡见了这些状况,只是微笑,“应婕妤一死,一切无从对证,所以流言传起来也方便,查起来却难。”
兰妩露出会心一笑,“甄贵妃从前那样对付咱们,如今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是啊,但还不止是这样。甄玉瑾占着贵妃之位,总归是挡了她的路,总有一天她要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取而代之,并且比她爬得更高,站得更远。厉兰妡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地,冬日的太阳意态迟迟,闲闲地从这头晃到那头,将灿目的金光投射在不远处一棵梅树上。
厉兰妡看着那雪地上红艳艳的梅树,不禁想起那一日甄玉瑾在中秋夜宴上所做的舞蹈,的确如梅花般盛极而美艳。然而她要做的是太阳,即便做不成太阳,她也要做反射太阳的月亮,区区一株梅树她还看不上。
春日迟迟,春花开得娇柔而烂漫,厉兰妡看着满园春-色,却一点赏花的心情也没有——她这回的孕期反应不知怎的格外厉害,时不时地便要干呕,头晕的时候也比以前多些——从前她不怎么头晕的,除非是为了装病。
小江折了柳枝在一边把玩,努力将其折成一只花篮,然而始终不成功。厉兰妡也懒得帮他——当然她也不会。
厉兰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我有难的时候你不肯露面,现下我轻松自在,你却又出来碍眼了。”她现在跟系统说话也带些古人的口吻了,莫非她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她觉得很不舒服。
系统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柳枝,“我得守着你啊!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守着我?”厉兰妡轻嗤一声,“我倒看不出你有这份好心,还是这一胎与以前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小江认真地道:“这可是双胞胎呢!”
厉兰妡的嘴张开不响了,好半天才重新发出声音,“双胞胎?”
“是啊!我最近编写了一个新的程序,想看看能不能成功,所以得多留意。”小江终于成功地将柳枝编成一个圆,一个不怎么圆的圆。
厉兰妡不禁恼怒起来,“你把我当试验品?”
“没错,这不是咱们一直默认的事实吗?”系统毫不在意。
厉兰妡越发气恨,她一手夺过柳枝,另一只手就去揪小江的衣领——趁着孕期不能很好地控制脾气,她打算好好将其揍一顿,不然等她情绪稳定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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