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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诡务司没有。
老王头去哪儿牵马和驴?
就见老王头奔进东边的廨舍,转眼捧了一只匣子出来。这匣子也就尺许见方,三寸厚。
老王头将匣子打开,伸手到匣中取出三张薄薄的纸张。这三张纸分别剪成马和驴的样子,两张是浅黄色的,另一张已成棕黄色。
李好问险些当场伸手去揉眼睛。
——纸驴纸马?
只见老王头将这三张纸依次迎风晃动,李好问等三人面前顿时出现了两匹高大健马,和一头小黑驴。
卓来好奇上前,拍了拍那头黑驴的驴背,那头驴竟真的“儿”了一声,十分响亮。
——纸家伙们统统成真了。
屈突宜对此司空见惯,连忙为李好问解说:“这些牲口都不需要草料,用的时候迎风抖开,不用了牵回诡务司来。老王自会把它们收回匣子里保存。”
还真是方便啊!
“这些驴马,是否可以一直这样使用下去?没有损耗?”李好问好奇追问。
“当然会有损耗,司丞刚才见到这匹纸马的纸色没有?”屈突宜说着伸手拍拍其中一匹,那是匹鬃毛旺盛的枣红马,“这匹是前些日子里郑司丞的坐骑,用得多了,纸色变深。等再骑一阵,纸色变成全黑之前,就要拿到后院去休养生息,补充灵气。到时纸色恢复,就可以拿出来继续用了。”
原来如此!——李好问回想起刚才老王头拿出的那三张纸驴纸马,确实颜色深浅不同。
看来这诡务司一点儿都不简单:不仅处理的公事十分“诡奇”,它处理这些公事的方式也足够“诡奇”。
话不多说,他们三人各自牵着纸驴纸马……黑驴健马,从诡务司正门出去。
叶小楼正闷闷不乐地坐在诡务司外的石阶上看天,见到三人起身,忙起身拍了拍圆领袍上的灰尘。
诡务司三人骑马骑驴沿路快步奔行,而叶小楼就这么迈开双腿在他们身边跟着,不疾不徐。李好问见他脸不红气不喘,脚下如风,心里也挺佩服这份身体素质的。
这时空中刚好有一枚巨筝飞过,这由白色丝绸做成的庞然大物在空中翱翔,本身就给地面上的长安百姓带来一种巨大的威慑,更不用说上面的人居高临下,将地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叶帅平日里经常乘坐这巨筝巡视吗?”李好问有心略微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之后查案还需要长安县配合。
“身为不良帅,既然手头还有案子,就暂时顾不上这些了。”叶小楼没好气地回答,“职责在身,办案要紧。巨筝交给同僚了。”
李好问适时闭嘴,他感觉叶小楼内心也是盼望能早日破案的——只不过破案这种事,心急没用,嘴炮更加没用。
待到了长安县,长安县尉裴兴怀出面接待。这位县尉一见到屈突宜与叶小楼两张面孔,便打起了圆场,哈哈笑道:“我们小楼是不是又在贵司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他破案心切,这几天连我都被他顶撞了好几回,屈主簿千万不要在意。”
屈突宜脸色瞬间又黑了黑。
李好问在一旁低头忍住了笑,心想世上大概没人比屈突宜更在意被叫错姓氏了,偏偏好像从来没有人叫对过。
裴兴怀将他们一行人全部迎进长安县内一间廨舍里。
这间廨舍被布置得像是寻常人家的花厅,门前放着一具铜制的日晷,日晷上用纸张贴出了案发时晷针所指的刻度。据裴兴怀说,这具日晷,也是从郑宅搬来的。屈突宜点点头,表示他认识这件物品。
入门处是一排隔扇,门内正北面泥墙跟前设有一张坐榻,榻上歪倒着一枚供人坐靠的凭几。坐榻右侧设着一座小型铜漏水钟,左首则是一座四扇素绢屏风。
这些家什不少地方都沾染着深褐色的斑斑点点,想是血迹。水磨石板的地面上则用白色的石垩点染,画出液体落在地面的痕迹。
另外,地面上也用白垩绘出了一个人体的大致形状。“它”倒在坐榻前,右臂向前伸出,正指向那面沾染了血迹的素绢屏风。
整个场景布置得极其细致,李好问仿佛就置身于敦义坊的凶案现场。
来到这里,屈突宜不得不感激地点头承认:“各位,有心了。长安县对此案毫分缕析,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在这间廨舍里完全重现了敝司郑司丞遇害时的全部景象。”
叶小楼闻言顿时高高地扬起下巴,似是被人夸了感到自豪。然而“案子都没破,又有什么好炫耀的”,他随即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屈突宜等人一眼。
在长安县的廨舍中,李好问第一次见到了隔壁邻居郑兴朋遇难时的场景。
他在这间廨舍中小心翼翼地来回走动、查看,心中暗暗感叹长安县不良人们将侦破工作做得细到了极致。
他们不止是将郑家那座花厅里所有的家什全都搬了来,原样放置,还在廨舍内用剪裁成一定大小的青布贴在墙壁上,模拟郑家的门窗位置。
郑家这间花厅应是正堂东侧的偏厅,入口在西面,用隔扇与正堂分开,轩窗开在南面。正东面还有一道小门,应是通往耳房的。用青布标注出的小门旁还放着一把铜锁,铜锁旁贴着一个标签,李好问太阳穴的血管一疼,读出标签上是“完好”两个字。
他与屈突宜正四下里查看,叶小楼在旁开始陈述案情。
“此案的报案人是住在敦义坊的邻人张吴氏。她一向在郑家帮厨。七月廿三日未正前后她依惯例进入郑家,要帮助郑兴朋烹饪。按照张吴氏的口供,她原本想要直接进入后厨烹饪的,但进入郑宅不久,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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