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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被动处境（第1页）

回到律所后，施逸还是能感觉到大家探究的视线在他身上掠过，他关上门，像鸵鸟一样把头扎在桌面上，双手抱着头，让自己安静下来。

李牧是怎么死的，他很清楚。现在他也基本猜到林佳宜是怎么死的。不管对方是如何筛选受害者的，不管他和林佳宜有没有交集，那个人就是在以此向他宣战。

如今施逸搞不清楚事情到底该不该是这个样子，毕竟他是第一次经历，他不禁忧心，会不会是因为他一次的介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假如他不帮庭芳，会不会直到庭芳死，一切就结束了，凶手也不会再作案。

李牧死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触动。毕竟李牧是知情人，之前俩人都已经死了，凶手杀李牧或许只是早晚。可林佳宜是完全无辜的人，施逸没办法将自己择出来。

与此同时，施逸也开始担心，凶手会不会还布了其他的局。现在两个“自杀”的人都和他有关，警察肯定会盯着他，万一有对他不利的线索出现，万一有下个和他有关受害者出现。

那么，他的境况就会变得和从前的庭芳一样，难以自证清白。

要加找到那个人，很可能又要继续作案了。如果凶手真的想收手，在杀了李牧后就不会再露面。连环杀手常常有周期性，有时候会突然收手，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很多着名的连环杀手都没有被抓到。但连环杀手也有可能间隔一段时间后又露出头来，并且在复制之前的杀人模式的基础上很可能还会升级。

在凶手决定杀掉林佳宜那刻，他就已经疯了。

事实上如果让凶手继续作案，早晚会露马脚。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监控越来越多，警方掌握的刑侦技术也日新月异，可是他多犯一次案就是一条人命。

夜里施逸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就在这时他听见八音盒响了，马上从床上弹起去看。庭芳简要地说明了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着重复述了录音里的话，然后就是让他帮忙想一想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出个主意，到底怎样才能让邵洋开口。

录音？这是施逸第一次知道的事，他有些惊讶，意识到这是一点变化。于是施逸马上翻开庭芳留下的笔记查看，果不其然，内容变了不少。

历史的改变会对应地改变一切记录，哪怕是誊抄，录像，也都会随之改变，所以虽然之前施逸自己整理过，也没有意义，现在只能靠他的脑子。但施逸知道，哪怕是他看过笔记的记忆也会被覆盖，他必须趁着记忆还清晰，赶紧查漏补缺。

细节他不可能一字一句都记得，可是大事件他记得很清楚，在庭芳上一轮的笔记里，她到邵洋家后特别的事情并没有很多，最初现摄像头是有的，那摄像头确实是邵洋父母安耳朵，后来她也吓唬过邵洋一阵子，直到邵洋认出她。邵洋对于她的情感是复杂的，一方面心虚，另一方面庭芳在家里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所以到最后邵洋的内心松动真的是因为感情。

然而这一次因为一只蟑螂，庭芳找到了邵洋的旧手机，由此引了买录音笔，得到录音……不过在施逸看来，蟑螂并不是引子，变化的伏笔早就埋下了，蟑螂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

随后施逸看到了庭芳去找他的记录，在那一瞬间，施逸的脑中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闭眼使劲儿摇了摇头，混乱的记忆也就归位了。他记起来了，庭芳去律所找他，那还是他实习的时候。

那次他们的见面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然而一点点细微的改变就会造成无尽的绵延，施逸不仅记起了他和庭芳那次见面，同时还记起他从一审的时候就关注庭芳的案子，后来还主动尝试帮庭芳二审上诉和死刑复核。

他眼下做的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施逸试图去分析当年周在之死的全貌，很明显邵洋他们仨很清楚凶手是谁，而邵洋坚定地说当初他们离开时周在还活着，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把周在和凶手单独扔在一起了。他们三个没有杀人的意图，如果凶手对他们而言是危险到可能杀人的，他们会这么做吗？

也许，他们是小混蛋，他们仗着年轻，家里有钱，无所畏惧，可杀人和欺凌是两码事。施逸接触过不止一个热爱欺凌别人的人，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这样做是没有后果的，如果他们明确地知道后果是自己会被杀掉，他们不会这样干的。欺凌说到底是欺软怕硬。所以如果凶手明牌是危险的，他们根本不会出现。

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们三个认为周在即便和凶手单独在一起也没有危险，他们走的时候周在应该还是好好的，他们第二天也正常去学校了，却得知了周在的死讯。他们这时才害怕起来，他们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事情完全出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完全没办法和其他人说出真相，因为他们三个本身就是不被信任的人，如果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突然指认一个平时大家不会怀疑的人杀人，只会被当成恶作剧，搞不好会引火烧身。毕竟庭芳都能找到指向他们的线索，如果认定成他杀，警察应该也能找到。

这更印证了施逸之前的推测，周在的死，很可能有意外的因素，至少是计划外。

然而正是周在的死，加上完美脱罪，才激了凶手内心某种欲望，才会有之后66续续地作案。

不过庭芳的打探还是给了施逸一些新的启，邵洋的精神状况起初和凶手并没有关系，他并不是因为担心报复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因为如果凶手想要报复他们，不会等到今天。而且威胁对于邵洋，对于张山山，对于李牧，应该都是一样的，可张山山和李牧看起来却什么事都没有。很明显这和邵洋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有关，折磨他的并不是什么死亡威胁，而是自己身上背的人命。

也就是说，当年周在的死，虽然不是他们直接动的手，但肯定与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当邵洋认出庭芳，他反而镇定了，他坚信之前那些鬼都是庭芳搞的，他没有怀疑过其他人。

如果不是他们和凶手之间有过什么约定，那就代表在他们心里那个凶手仍然不是一个有威胁的人，自然了，他们也不知道之后的案子。

想到这里，施逸突然觉得不对，bug还是在李牧身上。以前他们三个不说，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他们认为那个凶手对自己没威胁。明哲保身嘛，很正常。但邵洋和张山山相继死了，施逸在和李牧的接触中清楚了解李牧知道庭芳不是凶手，而且李牧深知自己处于危险中，深知连喜欢的女孩都不敢追。即便如此，即便李牧后来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假如邵洋之后不是张山山，而是他呢，李牧还是不肯对施逸透露半句。

等一下？施逸忽然捕捉到了真正的问题所在。如果说凶手杀邵洋，是因为庭芳的介入，害怕邵洋说出他是谁。下一个是张山山是偶然，还是必然呢？真的是因为邵洋死前联系过张山山吗？庭芳目前现邵洋和张山山日常并没有联系，那个时候，邵洋怎么会突然联系张山山，会不会和林佳宜的情况一样，就是为了引庭芳去呢？

所以，张山山的死是必然。如果是这样，那李牧根本就不在凶手要杀的名单里？为什么？

这也就解释了李牧行为的异常，他知道危险存在，却又三缄其口，因为他还是有几分把握，自己可以幸免于难。他一定要庭芳死，不是因为他害怕庭芳会伤害他，也不是怕庭芳的追根究底会牵连到自己，是有人一定要庭芳死。

李牧和凶手有更深层的联系。施逸被脑中跳出的这个结论惊出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