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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信任他,和他相处时没有过戒备之心,即便是没有笔记本,江樵早就将里头的内容烂熟于心。
大家都沉默了,莫愚记性确实好,先前那会儿,谁都没想到他的好记性能用到对付纪守拙身上。
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纪守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反过来安慰大家,“没事的,邹叔你不是说过嘛,就算拿到笔记本,也不一定能复刻出一样的东西来,我跟着爸爸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爸爸临走前,我也才勉强学得一二。”
说这话纪守拙心里是没底的,自己是笨,所以一直不得要领,这世上聪明人那么多,江家又有钱,有钱还能找不到为他们办事的人吗?
可纪守拙不想灭自己的志气,逞强道:“没事的。”
邹叔和阿翔见纪守拙醒了,放心了不少,不想打扰纪守拙休息,待了一会儿便下楼了。
那一小碗白粥已经被纪守拙喝光,洪令打算又给纪守拙添一碗。
纪守拙摇头表示吃不下了,洪令劝道:“多吃点恢复体力,你这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吃这点儿哪儿够?”
纪巧荷也认同洪令的话,拿着碗便去了隔壁,尤青一个人在客厅玩,房间里就剩下洪令和纪守拙两人。
见纪守拙现在对江家还保持着愤怒,洪令想再添一把火,盛怒之下的人不会思考,更何况纪守拙跟江樵以后估计也不会联系了。
“守拙,有件事情我跟你姐姐没跟你事先商量。”
纪守拙看着他姐夫,轻声道:“姐夫你说吧,什么事?”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经手拆迁的那家公司老板姓柯,跟江樵的哥哥江裕是朋友。”洪令也是看了财经新闻,看到江裕跟那姓柯的一起接受采访,又顺道找点儿小报消息,这才知道江柯两家关系密切,“这些做生意的人同气连枝,我们不肯卖方子,就逼着我们拆迁。”
纪守拙不禁捏紧了被子,欺人太甚。
洪令将纪守拙的动作尽收眼底,随即添油加醋道:“你不知道,不愿意拆迁的人已经是少数,很多街坊对我们已经有意见了。”
他们家不愿意拆迁,可以一直不签字,但是不能改变其他人的决定,对那些个没良心的资本家能硬气,对朝夕相处的街坊,纪守拙却没有办法。
洪令一脸惭愧,“所以我跟你姐姐,签了同意书,这事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怕你不同意,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怪你姐姐,她也只是怕到时候人财两空,总得为以后买铺子做打算。”
纪守拙怔愣住了,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无力的悲哀,他知道姐姐姐夫是为了以后考虑,但是他还是不甘心,还是很恨。
“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些人。”纪守拙轻咳了两声,胸腔剧烈震动着,仿佛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他蜷缩回了床上,努力将被子盖过脑袋,他想把自己给藏起来,瓮声道:“姐夫,我不吃了,我想休息。”
洪令见状,给纪守拙捻好被子,“行,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跟你姐姐就是。”
说罢,洪令起身离开了房间,在房间门口,碰上了端着白粥的纪巧荷,他拉住纪巧荷的手腕,示意纪巧荷不要出声打扰纪守拙,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隔壁。
“你跟守拙说了?”
没跟弟弟商量就同意签字这事,纪巧荷永远都会觉得内疚,她几次想要跟纪守拙坦白,都被洪令拦了下来。
洪令握着纪巧荷的手,“嗯,你说的,迟早要说的,守拙他会明白的。”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等守拙再好一点……”
当然着急,洪令专门选的现在这个时机,等纪守拙再好一点,脑子清醒一点,很多说辞他可能会持怀疑态度,但现在,他恨江氏恨得牙痒痒,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洪令将纪巧荷揽进怀里,“守拙迟早要知道的,他能理解,既然他做不了决定,你当姐姐的就帮他做决定,你又不会害他,有些东西已经保不住了,我们只是想办法留住能留住的东西。”
宽厚的胸膛让纪巧荷松了口气,先前她和洪令的婚姻形同虚设,洪令与其说是她的丈夫不如说是家里的保姆,她是一直看不上洪令的,但自从爸爸去世后,洪令好像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懦弱,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成了自己的依靠。
吊了两天水,纪守拙才稍微好点,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一些,只是嗓子化脓得厉害,说话很是吃力。
一个小小的烧而已,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姐姐今天要上班,尤青在上学,姐夫好像有事出门了,家里只有纪守拙自己,两天而已,他感觉过了一世纪,他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纪守拙套上衣服,站在家门口犹豫了一下,他没有下楼,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顶走去。
楼顶的风呼呼地垂着,刚出楼道,冷风便掀翻了纪守拙额头的头,他找了个背风的位置站着,俯视着整条鹿角街,以前没太注意,现在他才觉,这条街已经老得不像样了。
风渐渐吹散了纪守拙的思绪,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一时间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傻痴痴地站着,直到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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