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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6月份的时候,他第一次接到卜晴的电话,当时还吓了一跳甚至有些感动。谁知她主动联系的真相,竟是因为想买房,所以和自己商量想提前拿走原先答应付给她的补偿金。
要求不算很过分,过分的是她居然将金额翻了一倍,从五十万变成了一百万。他生平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更讨厌有人随意破坏游戏规则。何况他不缺让她住的房产,遂一怒之下拒绝提供帮助。
之后为了这事她又打来两次。算起来两人登记至今,她主动打给自己的电话就三次,还每次都和钱有关。俞知远想到这,心中的怨气更甚。他自觉满足了卜晴所有的要求,所以对她这种不声不响跑去法院起诉的做法,简直深恶痛绝。
收回手,他转过身来,慵懒的将手抄进裤兜,径自拐进走廊。被他遗忘在前台的杜御书,伸脖往楼梯口的方向瞟了下,急急追上去。
大开间的豪华包厢内,方形云石茶几泛着淡蓝色灯光,上面摆了许多冰镇的啤酒、还有数瓶洋酒。俞知远和杜御书各自占据一张沙发,沉默对望。头顶的光线明暗交替,淡淡映照着墙面上的鎏金壁纸,及米黄色的仿羊皮软包,整个空间奢华又尊贵。
许久,俞知远吐出一口闷气收回目光,自己拿了支啤酒一口气喝干。杜御书见状也自己动手起了一支,朝他示意了下,就着瓶口直接吹。
卜晴、柏琴,宁城姓bo这个音的人多不多他不清楚,但名字接近同音字,职业相同,就连工作单位也相似就有些玄乎了。别说俞知远,就是自己猛的听见卜晴的名字,也会误认为是柏琴。
然而眼下俞知远正在气头上,他不会傻到哪壶不开提哪壶,去触这个霉头。
沉默中,俞知远喝完第六支啤酒,又开了一瓶洋酒,自顾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杜御书斟酌一番,打趣道:“想不想离给句话,正好院里还在排开庭时间表。”
“算了,你看她今天那架势,非常时期别因为我这点小事毁了你的前程。”俞知远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气直冲鼻腔,他咂了下嘴自嘲道:“我本打算这次能活着回来就不走了,试着好好跟她处一处,实在处不来也不勉强。人倒好,一开口就要一百万,要钱不成还敢去起诉。”
杜御书脸色沉了沉,又灌下去一支啤酒,没有接话。有些事当局者迷,尤其是在感情上,太早站队对自己自会有弊而无利。换句话说,他真不信俞知远对卜晴没点感觉。
俞知远见他这副样子,自己反倒笑了,只是那笑容之中分明多了丝苦涩。他独自喝掉大半瓶洋酒,再次开口:“谁特么说笑起来脸颊有梨涡的女孩,本质不能坏到哪去。陈文月这副德行,她也这副德行。”
“不要这么武断的下结论,兴许人家没你想的那么坏。”杜御书半是开解半是玩笑的接话,说:“我建议你向民事庭申请不公开审理,万一输了官司,还把你不行的消息传出去。这名声可就毁透了。”
俞知远闻言瞬间来了脾气,“哐”的一下将酒杯甩到茶几上,虽是笑着但脸上寒意渗人:“皮痒欠收拾,还是你觉得我不会真的揍你?”
杜御书嘿嘿笑了两声,将此话题打住。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再刺激下去,自己准没好果子吃。
两人一直喝到夜里10点多才散,俞知远跟司机说了声,让他往城东头的温泉疗养院开。按照工作计划,他原本是要等到年底工程结束才能回国,谁知卜晴竟然将自己起诉到法院,要求离婚和分割房产。
起诉的理由特么的竟然是分居时间过长、夫妻感情破裂、无性!这事若不是杜御书打电话通知,他压根没料到,她竟会罔顾事实颠倒黑白。女人,真是虚荣又狡猾。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俞知远的车子抵达疗养院。他放下车窗,向值班的警卫出示了下证件,吩咐司机开去7号别墅楼。
进门时爷爷还在偏厅练习书法,俞知远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遂心虚的地喊了一声,主动走过去帮他研墨。
俞老先生抬眼瞅了瞅孙子,又往他身后看了下,轻描淡写的问:“回来几天了?怎么没把卜晴那孩子也带来?”
俞知远神色如常的打马虎眼:“有三天了,她明天要上早班,改天有空我带她回来见您。”
俞老先生颔首微笑:“那孩子最近也不知忙什么,好长时间没来看我。想想你奶奶走之前在床上瘫了那么些年,换了十来个护工都没个能坚持的,要不是她尽心侍候,未必能走得这么干净。别的不说,单看在她伺候了你奶奶一整年的份上,你小子也该好好待她。”
尽心?依他看是精心差不多!忍辱负重的怕只是惦记自己的钱吧。俞知远在心底冷哼,面上却重重点头,说出口的话也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一定好好待她!”
俞老先生只当孙子是在郑重承诺,顿时倍感宽慰:“客房收拾干净了,今晚在这边住下,我把这和字练好了也休息去。”
俞知远笑笑,安静的陪了几分钟,将砚台交给保姆,疲惫上楼。
自打奶奶离世,爷爷生气自己未能及时回来送终,整整一年没和自己说过话。这次回来,他问都不问自己在国外过的如何,开口闭口就是卜晴,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讽刺。
再联想到卜晴如今的所作所为,俞知远感觉自己就跟吞了只苍蝇般,恶心欲呕。
隔天天还没亮,他早早起床洗漱干净,下楼陪爷爷在疗养院里遛弯。早餐时,爷爷突然有感而发,再次提起卜晴。说她在奶奶弥留之际,每天骑着小电驴往返单位和疗养院,不辞劳苦的照顾奶奶,自己累到生病也不吭声,直到险些晕倒。
俞知远固执的认为她是在演戏,所以关于她的事半个字都不想听。为免自己的耳朵受累,他匆匆吃完便离开了疗养院。
驾车进入市区,俞知远怕离婚的事刺激到爷爷,没敢光明正大的去找律师,而是让同回国的助手钟碧霄,负责帮忙联系。请到律师又谈妥委托事项已是下午,他一时无事,鬼使神差的开车去了送给卜晴的小公寓。
这套房是爷爷送给他的第一份成年礼,地段非常偏僻,面积也不大套内满打满算也就30㎡不到。当时转送给卜晴,本意是让她能在宁城有个落脚之处,并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住进去。
到了地方,他从随身的包里翻出钥匙,但瞬间怔住。房子送出,门锁说不定早被换掉。上到三楼,事实果然如他所想,原先老旧的铁管防盗门,如今已换成了崭新的不锈钢门。
走神中,那扇不锈钢防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里面露出男人半个脑袋。神色警惕的问:“你找谁?”
俞知远吓了一跳,迅速答道:“我找卜晴。”
“你找原房东上她单位去,这房子她卖给我们了。”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嘭”的一下拉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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