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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虽然不在场,宁府里照样大排筵席,各王府世交也都有寿礼奉上。
这一日,贾珍尤氏原是邀约荣府阖府吃席,谁知贾母贪嘴吃了桃儿不克食,拉了肚子,便推辞了。
剩下王夫人、邢夫人,带着凤姐宝玉以及众姐妹过府吃酒。凤姐见可卿并无出席酒宴,心知她是懒怠面对。吃了午饭,尤氏邀请王夫人等去天香楼斗牌赏景,凤姐便跟王夫人告退,说要先去瞧瞧可卿去,却又被宝玉听见,想起那日午睡春梦之情,嚷着也要跟去瞧瞧可卿去。
王夫人知道宝玉混不论的性子,便紧着嘱咐他几句:“快去快回,左不过她是你侄儿媳妇呢。”
却说凤姐这一番再见秦可卿,大吃一惊,不过几天的功夫,秦可卿消瘦的忒不成样子了。
秦可卿正在床上百般焦虑,长吁短叹,忽见凤姐走来,心中欢喜,想要起身迎接,却被凤姐连忙拦下了:“我的好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的这么着了!”
可卿叫声婶子,泪水如雨滂沱,抽抽噎噎,哽咽难语。
看着可卿这样儿,凤姐心里越发难过,又不敢表露,强忍着心酸,拉着可卿手轻声抚慰,两人说着细话儿。
宝玉进房见与可卿问了好,虽然年幼到底男女有别,便坐在外屋喝茶,看着那张‘海棠春睡图’遐思翩跹。
秦可卿见了凤姐虽则欢喜,想着自身遭遇,只觉得心灰意冷,无有生趣,一味说着丧气话,说什么要辜负凤姐一番爱护了,对不起公婆,对不起贾蓉,对不起凤姐,说话间眼泪就没断过线。
凤姐是巧舌如簧,百般劝慰,秦可卿方略略好转些,谁知宝玉听了可卿这话,想着她这样灵性的女子行将枯萎,一时心痛如绞,竟然大哭起来,引得可卿凤姐也只是心酸落泪。
凤姐见宝玉非但不能安慰可卿,还引得病人伤心,便起身又是劝说又埋怨宝玉几句,又拿着王夫人说话,让贾蓉送了宝玉去找王夫人去了。
这里凤姐留下陪着可卿,亲自与她服侍汤水,可卿见了凤姐高兴,强打精神吃了几口。
凤姐一番细细劝慰,只叫他想开些,拿些‘世上谁人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这些话远远地开解可卿。
可卿只是心结难开,欲言又止,兀自低头落泪不止。凤姐见了更加难过,把那玩乐的心思丢得一干二净,一心一意陪着可卿说话解闷。
尤氏让赖大家里三番两次来催,想着同来的邢夫人王夫人尚在那边,自己不去服侍又要落下话柄,无奈可卿泪眼婆娑,凤姐哪里走得起身,便一再推诿拖延,让赖大家里替自己告罪,说少时就去。
直到晚餐时分,尤氏又使人来请,凤姐这才起身告辞,谁料可卿临别却说:“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了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遭话儿。”
这话凤姐听了,却似那绝世之话,不由红了眼圈,落了泪,连连点头答应下了。又好言安抚可卿几句方才出门去了。
凤姐这一番出来心痛难忍,心情十分郁结,思及自己眼圈发红,怕人前问起难以作答,便有意绕着会芳园里偏僻之处慢慢逛着,顺道欣赏风景,一路平复心情。
却说此刻正是九月中旬,院子里却是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流水,红叶翩翩,木叶飘香,真个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观景,更兼天气晴朗,风吹面不寒,日照身上暖,凤姐心情逐渐开阔些,随细细欣赏满园景致,一路秋香弥漫,慢慢往天香楼而来。
谁料想却被一人怵然出现,拦住去路,躬身作揖:“给嫂子请安!”
直吓得凤姐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定神一看,凤姐心里不由暗恨:“又是这个禽兽!这才真是地狱无门你闯上来呀。”
王熙凤怒设相思局,林如海喜迁翰林院
你道为何凤姐这般恼恨呢,只因凤姐先知先觉,晓得可卿命运悲惨,心下伤痛,为了平复心情,故而凤姐这次无意中改了行走路线,也不知这贾瑞是否长了哮天犬的狗鼻子,竟然能嗅得足迹跟踪而来,这情形儿显是一早藏在假山石旁,特特等候凤姐。
凤姐见不得他那禽兽嘴脸,更不屑跟他啰嗦搭讪,将身儿迅速退后了几步,掉头而行预备避开。
谁知,贾瑞这厮恬不知耻,竟然抢上一步,嬉皮笑脸堵住凤姐去路。
谁来也巧,凤姐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凤姐支使办事去了,并无一人跟随侍奉。贾瑞见此,更是无所顾忌,兀自拦着凤姐,啰嗦絮叨个没完没了。
凤姐一时难以脱身,只得停住假意儿与他敷衍几句。
贾瑞见凤姐与他搭腔,得寸进尺,神情儿更加热烈近乎,那声音揉捏造作,恰似阴人太监一般,尖细、肉麻、怪异,让凤姐浑身一个寒战,根根汗毛直竖,立生一身鸡皮子疙瘩。
凤姐只想快些脱身,因强扯个笑意儿:“瑞大爷在此作甚,敢是路过?你先请,我也得寻太太们去,刚刚太太与大嫂子使人寻我几遭了。”
凤姐故意提起王夫人、尤氏,意在吓退贾瑞,岂知贾瑞色迷心窍,眼里只有凤姐的俏丽风流,哪里顾得其他,只是死皮赖脸拦着凤姐,兀自絮絮叨叨,说什么一向敬仰凤姐,一心想来给凤姐请安,又怕凤姐年轻不见外客一直不敢前来等等。
凤姐焉能不知道贾瑞的龌龊心思,本不欲再与这种烂人搭上界,也不兜揽他这话,只是笑着要走,无奈贾瑞屡次拦住,凤姐又见左右无人,想自己一个女人,若贾瑞用强,必定不能力敌,凤姐可丢不起那面子,只好打个迂回行事的主义,又把贾琏提溜出来警醒他:“你哥哥常提起你,说你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差,改天得空来家里逛逛吧,与你们兄弟们也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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